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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三姊妹同争美郎君 一英雄独探天王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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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千钧一发的当儿,剑秋灵机未泯忽然惊觉。自思:我怎的被她迷惑了心?险些儿堕入魔道,立不定主意呢!便觉顶上如有一桶冷水浇下,心头清凉,欲火全消,双手渐渐松下。

    祥姑本被剑秋抱在床上,满拟剑秋已着了她的道儿,今夜可以畅遂于飞之乐,自把钮扣儿松,罗带儿解。却见剑秋忽然改变了态度,心中很觉奇异,遂纵身投入剑秋怀中,星眸斜睇,希望剑秋要来温存她。却被剑秋一掌打倒床上,自己跳下床来叱道:“女妖!不知你用了什么迷香,要使我和你干那无耻的事情,但我岂肯因你而自堕魔障,甘投情网?我是昆仑剑侠,宁死毋辱,你还是去寻找别人罢!”

    祥姑也起身下床,恼羞成怒,指着剑秋说道:“好!你这傻子,竟如此强硬!现在我再宽容你两天,待你仔细思想。两天以后再不软化,我就要成全你的死志了!我庙里本不少美男子,何必恋恋于你呢!”

    说完这话,回身走出门去,把门闩上。她心里也很惊异,剑秋竟有这般伟大的毅力,虽用销魂香也麻醉不倒他,可算是她第一次遇见的奇男子。她虽说何必恋恋于他,然而剑秋越是这样难屈,她越是舍弃不下,所以愿意宽容两天,慢慢儿的再行设法。但她欲火已起,不复可遏,于是想另觅对手去。

    此时她的两个姊姊早已各拥所欢,不容她去分脔,庙中又没有异性,她和剑秋说的话也是聊以自解罢了。遂想到古塔上的道人,独自披上外衣,迳奔东光,到得塔上,因灯油已干,火也熄灭,塔中洞黑无睹。又到吕祖师庙看袁老道,袁老道已睡了,不见道人踪影。祥姑暗想,那夜道人被那女子战败,向东而去,不知他可曾用迷香来制胜敌人,为什么今晚不在塔上?也没有到我处来呢?大概凶多吉少了。好在她还有去处,可以偿她的淫欲。

    这时剑秋一人独居室中,见祥姑悻悻而去,知道自己这样的决心,足够使那女妖消极而失望,今夜可以安睡了,遂不顾什么,解衣而卧。枕边脂粉香腻,撩人情绪,息心静气,恬然入梦。睡到明天早晨,穿衣起来,见那紫色的灯依然亮着,石孔里已有亮光透入,可知又在白昼了。但是枯坐良久,却不见有人进来,自思:此番祥姑临去时,给我两天期限,那么我若不能想法脱险,我的性命也只有两天可以保留了。坐而待亡,还是急思良计。

    遂在室中四边察看。一些没有痕迹,估料那门必有机关可开,我必须找它出来。然而找了良久,不见痕迹,未免使他灰心。又坐了好多时候,腹中空枵,也没有人送饭来,大概祥姑不在此间,否则她总要入内瞧看的,心中好不焦躁。

    剑秋走到一面大玻璃镜面前,那镜是嵌置在墙上的,有四尺多高;瞧着镜中自己的形象,果然丰神俊拔,器宇轩昂,无怪那女妖要倾心于他。但不幸陷身匪窟,将断送在这里,不是很可惜的么?心里又气又怒,握起拳头,突然向这镜子猛击。只听哗喇喇一声响,那面玻璃大镜早敲得粉碎。

    镜面跌将下来,露出一个门户。剑秋看了,喜出望外,知道自己无意间发见机关,或者有生路了,遂低头蹑足,走进门去,乃是一间浴室,盆中兰汤溶溶,芬芳四溢,锦屏的旁边,正有一个女子,在那罗襦襟的当儿,忽见剑秋走来,不觉失声呼道:“咦,岳郎怎会走到这里来的?”

    剑秋定睛一看,乃是霞姑,只得还答道:“我也无意走来的。”

    霞姑横波一顾,桃涡含笑,走到剑秋面前,娇声问道:“我的妹妹不在室中么?”剑秋道:“她昨夜即去的!”

    霞姑笑道:“我以为妹妹有了你,春宵苦短,所以日高三竿,一直不起身呢!那么她到那里去了?唉,你这个人真是傻子,一些儿不会温存体贴的。大概我妹妹和你无缘,难得你走来遇见了我,我也真心爱你的,请你到我房间里去坐一下罢!”

    剑秋听了,怒气勃然,又要发作,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点头说道:“很好,我本来一个人闷得慌,到你那边去坐坐也好。”

    霞姑大喜,握着剑秋的手,向旁边一个圆门走去,便见有一小小门户。剑秋跟了霞姑走出那门,已到霞姑房中,也是一面玻璃大镜,只见霞姑把镜框上的卍字推动时,那镜便阖上,回复了原来,一些看不出破绽。房中陈设,比较祥姑的房间更是华丽,也点着紫色的台灯,壁上还挂着一幅杨妃出浴图,图上题着:“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冰肌玉肤,栩栩如生。

    霞姑拉着剑秋,坐在一张绣榻上说道:“你如欢喜住在这里,今晚可以在此下榻罢!我当使你快乐。”

    剑秋也道:“我因你的妹妹和那古塔上的道人串通成奸,所以不愿意和她同睡,你若真心爱我,我自然也把真心待你。”

    霞姑微笑道:“祥姑被那云道人诱动了心,以致跟着他去东光地方,愚弄乡民。那个云道人虽也是个有来历的人物,但一些不美,怎在我的心上,那里有你这样的俊美呢!”

    剑秋问道:“你说的云道人,究有什么来历,可能告诉我么!”

    霞姑道:“云道人是陕西兴平山,倪教主和翼德真人派来山东传教的。那倪教主是教中的领袖,要把我们白莲教东兴,驱除胡虏,所以我很望你也能归入我教。”剑秋笑道:“这个且慢罢。”霞姑把螓首贴伏在剑秋的胸前,吹气如兰,几乎又使剑秋心旌动摇。

    这时忽然室门开了,祥姑走将进来,面有怒容,指着剑秋说道:“好呀!你这个没良心的人,我把一片真心待你,你却溜在此间,和人家鬼鬼祟祟,我决不与你干休!”

    剑秋一声儿不响,霞姑却接口道:“妹妹,这是他自己跑来的,有什么鬼鬼祟祟?不过他既然无意于你,你也何必恋恋于他呢?”

    祥姑柳眉倒竖,咬着银牙说道:“姊姊,你说那里话?此人是我得来,自我失去,方才无憾。我早给他两天期限了,两天过后,他若再不顺从,我必将他结果性命,以雪心头之恨,断不愿让别人去享现成的。”说罢扑上前来,要拉剑秋出去。

    霞姑却把身子拦住道:“别动手,待我慢慢劝他便了。”

    祥姑冷笑一声道:“这本不干姊姊的事的,何必你去劝他呢!”

    霞姑听了这话,也勃然变色道:“他已在我房中,怎说不干我事,你和他发怒,也不能冒犯我的,既然不要我相劝,你快出去,我这里不容他人在此啰唣。”

    祥姑道:“我也早知你有攘夺之心了,你教我出去,谁稀罕赖在这里?我须得和他同走。”说罢又抢上来。

    霞姑早向壁上摘下宝剑,喝道:“谁敢到我房里来抢人?我手中的剑是铁面无情的!”

    祥姑见她姊姊拔剑相向,遂道:“反了,反了,你休得恃强欺人,今天我不妨和你决个雌雄,虽死不悔!”遂返身出去。

    剑秋在旁,见她们如此情形,心中暗暗欢喜,知道自己的计策已有数分把握了;索性不管,任她们火拚,好得渔人之利。霞姑杀气满面,横剑而待。不多时见祥姑握了宝剑,奔进室来,说道:“今天顾不得姊妹之情了!有了你,没有我!我两个之中,总要去掉一个。”

    两人正要交绥,门外又路进瑞姑,慌忙向两人中间一立,说道:“你们使不得,有话好说,何必要决斗呢?”

    祥姑遂先说道:“这个姓岳的,是我自己得来的人。只因他漠不知情,难以屈伏,遂限他两天以后,务须顺从;若再不醒悟,我预备把他处死,也不让他活的。不料我昨夜出去,现在回来,不知怎样的,他把我房里玻璃镜面的秘密门户打破出去,从浴室里跑到她的房里去了,我寻得来,见他们相偎相依,很是亲密。这个姓岳的真是狡猾得很,他索性不知人情也罢!可恨他坚决地不肯接受我的爱,反而在此鬼鬼祟祟,献媚他人,岂不令人气死!还有,二姊也不应该昧了良心,来夺我的爱,剪我的边,反不许我带他出去,是何心肠?我们姊妹恩断义绝,不得不以白刃相向了。”

    霞姑也道:“我本到浴室中去洗浴,姓岳的不招自来,我也不能拒绝;所以我把他留在房中,也是恐怕他乘机逃去,我应许慢慢劝他回心,她却出言不逊,错怪人家,要在我室中用强,我岂能退让!”两人说罢,又要动手,剑锋相触有声。

    瑞姑一时劝不开她们,遂道:“也罢,你们既要决斗,这里地方狭小,不够用武,还不如正式些的好。明天早上先到神前去宣誓,然后到后园中去决斗,谁胜谁得岳郎。今晚只得让我把他看住,明天交给你们。因为你们俩各不相容了,叫他住在那儿好呢?”

    二人听了瑞姑的说话,觉得除此以外,没有再好的办法,遂都愿听从,把剑秋交给瑞姑。瑞姑十分欢喜,遂上前拉着剑秋的手便走;剑秋假装痴呆,跟着瑞姑而去。祥姑气喘喘地回到自己房里,霞姑也立在室中,不胜愤怒。

    剑秋跟瑞姑从隧道里转了两个弯,已到瑞姑房中,却见绿色灯光之下,床上睡着一个面色惨白,身体羸瘠的少年,睁着枯悴的眼睛,瞧见剑秋进来,很觉奇异。瑞姑便对少年说道:“你这痨病鬼,今晚要请你住到别处去了。”那少年听说,不敢违拗,瑞姑把他一把拖下床来,拉动门铃,便有一个三十多岁的黄脸道姑走进。

    瑞姑吩咐道:“你把他引到小房间里去罢,我看他也够不到服侍我了。你如没有人作伴时,不妨取去,也是聊胜于无。”

    黄脸道姑笑了一笑,拖着少年便走。

    可怜那少年行动时,两腿还在索索地抖哩!大好青年断送在这种地方,岂不可惜!剑秋看了,心中明白,暗骂一声:“淫妇造孽深重!”

    瑞姑却含笑和他周旋,对他说道:“你真有动人的魔力,她们为了你,如此争夺,明天还要决斗哩!我也很爱你的,今晚我们先欢聚一宵罢!”

    剑秋佯作欢笑,点头允诺。瑞姑心花怒放,便问剑秋要吃什么,剑秋正是腹饥,遂说:“今天我没有吃饭,快拿饭来!”瑞姑忙出去吩咐婢女,端整酒肴;不多时热腾腾的端将进来,瑞姑指着大碗里的鸡说道:“这是童子鸡,我特地命他们烧来的。”

    剑秋遂坐下吃一个饱。瑞姑等剑秋吃罢,又傍着剑秋坐定,细问剑秋家世状况。剑秋信口乱道,说他家住沧州,是富家子弟,家中有宫馆园林何等奢丽,如何豪华。瑞姑信以为真,益发认剑秋是个王孙公子了。

    到得晚上,瑞姑又早预备下酒菜和剑秋对饮,剑秋仍抱定不喝酒的宗旨。用罢晚膳,瑞姑留剑秋在房中,自去入浴。浴后更显出淫浪的态度,要和剑秋同入罗帐。

    剑秋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虽然相爱,只恐也不过这一夜罢了,明天还不知那一个要夺我去呢!”

    瑞姑也愀然答道:“不错,我和你尽欢一宵,也是意外得来,但愿明天她们一齐斗死,我就可以独乐了。”

    剑秋暗想,古语说:“最毒妇人心!”

    瑞姑因她们相争,造成了她的好机会,便要进一步希望她的妹妹都死了。我的计画大有把握,此时不用,更待何时?遂抱着瑞姑在他的膝上,向她的粉颈上吻了两下,说道:“我却很是爱你,不愿和她们二人为伴,然而现在我虽得和你在一起,这是暂时的,我们终想天长地久,永久爱好。若在此间,她们决不相容,万无平安之理。不如想个法儿,我们一同偷逃出去,省得她们要来觊觎,你以为如何?”

    瑞姑听了,低着头沉吟不语。剑秋又道:“天与不取反受其殃,现因她们二人争夺不下,我遂得和你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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