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序幕

p;“那么……”我问，“这个世界上存在神灵和仙人吗？”

    夜晚，我们回到了柳城安全局，随即进入了一楼大堂。

    如果我的人格也根植于生物脑，那么过去在脑组织被炸飞和重新长出来的这个过程里，人格也肯定被替换过了。这是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但我这会儿还没有生出实感。

    “你好，我是李多。”我说。

    我一边腹诽青鸟，一边观察乔甘草。

    “迷信……也就是说，实际上不能拿来诅咒？”

    “如果按照计算机这个比喻继续，你具体会怎么转移文件到移动硬盘里？”

    能够勉强动弹的也就只有手指，不过这就足够了。

    她很快就站了回去，一脸正经的表情。乔甘草疑惑的目光在她与我之间徘徊。

    而青鸟则走到她的面前，对我介绍道：“她就是‘小草’，名字叫乔甘草。”

    “旧骨最仇恨的目标是你，小草跟我们在一起才更加危险。所以我给了她隐秘护符，让她找了个人多的地方藏起来了。”她说，“而且当时我在集中所有注意力给你治疗，如果旧骨偷袭，要把她作为人质，我也难以保证抢先阻止。”

    “原来如此……嗯？”我奇怪，“为什么你会知道全国有六百个左右的李多？你还特地查过了？”

    灵体虽说是术士的力量根源，却是个相当脆弱的东西，因此需要有肉体的保护。

    “那也不合理……”她摇头，“人格与灵体相结合，意味着能够百分百地使用灵体的力量，但是现在的你能够在不使用塞壬之刃的前提下操纵巨大的灵性吗？”

    听到她的感谢，我感觉自己的心灵像是被某种炽热的东西用力地撞击了，好久没缓过神来。

    “没错，灵体的脆弱性是相当要命的，这是通往显灵的其中一道难关。”青鸟点头道，“但是还有另外一道更加困难的关卡，那就是……对于后天形成的人格来说，比起灵体，肉体更像是真正的本体。”

    在目击到这件物品的刹那，我毫不犹豫地向玻璃盒伸出了自己的手。

    她走下车，看着我，面露迟疑之色。

    她小心翼翼地跟我握了握，“你好，我是乔甘草。”

    “之前让她一个人待着好吗？她不是被旧骨袭击过吗？”我问。

    我向青鸟询问了显灵术士的事情，她一如既往地以知无不言的态度说：“显灵术士就是大术士。或者应该这么说，成为大术士的途径有复数条，每一条都困难至极，而其中一条，便是‘显灵’。以这条途径成为大术士的，就是显灵术士。而所谓的显灵呢，简单地说就是变得能够以灵体的形态延续生命。你应该知道这困难在哪里吧？”

    就在我挣脱束缚反击的同时，他脸色巨变，反射性地抬起了右手的箱子，当成盾牌格挡；而左手则凝聚灵性，形成了一把蓝色的短刀。

    并且根据我的经验，如果在此期间将术士的肉体消灭，留在外界的灵体也会就此分解，所以还是仗了肉体的荫蔽。

    她补充，“单独存在的人类灵体，在术士的常识中被定义为‘作为死者而存在的灵体’，而显灵术士则是‘作为生者而存在的灵体’。对于他们来说，成为灵体并非人生的结束，而是人生的新开端。并且由于脱离了肉体的桎梏，他们哪怕肉体被挫骨扬灰也不会死亡，同时也不会困扰于肉体的生老病死。这是众多术士的终极追求，而显灵术士正因为能够到达这个领域，所以才被誉为大术士。”

    在没有条件深入的前提下，我也只能先搁置这个问题。

    “如果魔人时期的你也没有觉得自己被替换过，那就是真的没有被替换过了。”她说，“以当时你的觉察力，不可能连自己的生死都看错。”

    说话的同时，她打开了车子后排的门，乔甘草也进了驾驶席，我则从后排另一边的门进去。汽车行驶起来了。

    “代号用真名也没关系？”我问，“那么你为什么要用‘青鸟’这个代号？”

    但就在我即将触碰到玻璃盒的时候，另外一只既非我、也非老人的陌生的手，抓住了玻璃盒。

    片刻后，之前被我救下的年轻女性开着一部白色汽车，来到了我们的面前。

    见她尴尬，我便主动地换了个话题，“为什么连术士也会产生这样的迷信？”

    “神灵且不说，仙人这个词语，在术士的世界里对应的，是‘大术士’，也就是术士群体里最顶尖的术士。”说到这里，她想了想，“听别人说我的老师在七年前和大术士对决过……好像是个叫白驹的显灵术士吧。”

    就好像有着大量的蜘蛛丝转眼间便从内部遍布了自己的全身，非但动弹不得，还有种即将被人操纵的强烈征兆感。

    “没错……按照计算机的操作逻辑，复制黏贴和剪切黏贴的差别只在于，后者会把原文件删除掉，而出现在移动硬盘里的文件即使长得和原文件一模一样，也终究是两个文件。”她说，“人格也是一样，是在事实上和我们的生物脑绑定在一起的东西。哪怕是所谓的灵魂出窍术，也无非是捆绑在生物脑上的人格凭借灵性连接，远程遥控自己的灵体罢了；而就算是那些幽灵，看似还能够和生前一样口吐人言，也无非是生前的回响罢了，早已不再是本人。”

    “还有，谢谢……”她涨红脸蛋，对我猛一低头，“谢谢你救了我！没有你的话我就死在那里了，谢谢！”

    未解之谜——现在只能以这种陈词滥调来形容我的状况。

    话说回来，她应该比青鸟年纪大吧，为什么青鸟叫她“小草”……算了，还是不深究为好。

    就在这时，变故发生了。

    那是个透明的玻璃盒，里面装满了淡黄色的液体，而在液体里则浸泡着一只苍白色的断手。

    “先去给你做个全面体检吧，你之前假死过一次，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病根……”青鸟走在前面为我带路，而乔甘草则先行离开了。

    “小草在安全局注册的代号也是乔甘草。”青鸟笑着说，“就跟在网络上的昵称用了现实里的真名一样。”

    青鸟看了一下时间，“小草马上就要到了，我们就坐她的车子回安全局吧。”

    “嗯……不客气。”半晌，我才好不容易说出这句话来。

    其中一件内容物在第一时间夺走了我的所有注意力。

    当我询问青鸟之后，她的回答却是：“或许老师有其他想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