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白驹

    “老师。”青鸟喊了一声。

    而事实上我所看到的画面根本没有如此显然的先后顺序。紫色的雷霆、突然出现的审问官、消失的白衣男子、大剑、震动、巨响、沟壑……这些东西在我的知觉里说是同时出现都不为过，事情发生得实在是过于迅速了。

    什么问题都可以留到之后再说，当务之急是抢下那只手。尽管我仍然无法想象自己要如何打败他，也知道自己此刻的所作所为异常冲动和无谋，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那种理智所能够控制住的了。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最熟悉的疯狂所裹挟，向着他奔袭而去。

    青鸟毫不犹豫地护在了我的面前，与其他执法术士对峙，又看向了远处的审问官。

    乔甘草沉默了下，然后说：“因为……在此之前，我目击到他企图将海妖的遗体转移到安全局的外面。虽然在当时阻止了他，但是为了防止他再犯，我就现场监督他去把那具遗体焚化。”

    ……

    乔甘草见我进来，犹豫了下，走过来没头没脑地小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虽然在术士的世界里没有一级二级三级这样统一的等级标准，哪怕是看似悬殊的力量差距也无法决定所有的胜负，很多时候弱者只要好好计划，也有机会在与强者之间的战斗里逆转翻盘；但是，眼前这个家伙不一样，与其他术士之间有着次元上的差距，他在术士体系里绝对是个异常高位的角色。

    不假思索地，我遵循着强烈无比的欲望和冲动，向着他突进了过去。而与此同时，我心里住着的另外一个正常清醒的自己，却已经凭借着通过塞壬之刃强化增幅的觉察力，得出了理智的结论——我不是他的对手。

    我回忆起了白驹最后对我说的那些危言耸听的话，以及他在此之前提到的“真灵之力”。

    审问官先是看了一眼收尸人，后者正忐忑不安地站在边上。

    而在另外一边，注意到这边情形的青鸟似乎也要有所动作。

    青鸟将此前的经历详细地讲了一遍。尽管她没有发现收尸人对我的背后偷袭，却也目击到了从收尸人爆散的手提箱里跑出来的玻璃盒，以及玻璃盒里的断手。随着她的讲述，收尸人的身体颤抖了起来，审问官也不时地看过去。

    为什么这种级别的术士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甚至都没有功夫去思索这种事情，我的身体就已经先于自己的思考行动了起来。二十步的距离仿佛化为了一步之差，转眼间便跨越过去，塞壬之刃对准他的面门直接全力劈落。

    我非常想要知道收尸人为什么会带着“它”的断手，白衣男子又是为什么要抢走那只手。但是看这个局面，我要么是在之后通过青鸟知道审问的结果，要么是之后再设法掳走收尸人私下拷问，而眼下就只能偃旗息鼓了。

    这令我回忆起了面对那个“列缺”时的感觉。

    但现在可不是听这些的时候。

    “这件事我也可以证明。”乔甘草在旁边说，“我是亲眼看到他焚化海妖遗体的，不应该还有一只手留下才对。”

    乔甘草开始讲述起了自己亲身经历。

    三十分钟之后，我在青鸟的陪同下做好了体检，这次又有人来通知我们，说是审问官要请我们过去审问室。

    这件内容物，浸泡在玻璃盒的淡黄色液体里的，苍白色的断手……哪怕仅仅是一只手而已，我也足以在瞬息之间辨别出来，这是“它”的手！

    立于术士体系顶点的术士，其中的一人。

    白衣男子又出现在了远处，他却是看都不看一眼审问官，而是直接看向了我。

    审问官注视着她，“继续说。”

    那样的话，会带给我那种无论如何也无法战胜的感觉也不足为奇了。

    也难怪他们会有如此紧张反应，在他们看来，后面的事情虽然一头雾水，但我这个变态杀人狂在安全局里袭击了收尸人的事情是相当明确的。而这时候我也总算勉强冷静下来，没有贸然出去追逐白衣男子。况且从那种像空间转移一样的移动方式也根本摸不清楚他是往什么方向离开的。

    那是个大约三十多岁的男人，他穿着白色的正装，脸上有着研究者式的冷静和洞彻，左手上拿着玻璃盒，右手则看不到武器，从站姿和动作上也找不出战士的感觉。

    “魔人李多怎么也来了……”

    既然她这么说，我也不再追问，将注意力放到了收尸人的身上。

    真灵之力——那又是什么意思？是指塞壬之刃吗？

    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只能结合眼前的事实，兼以自己的想象力加以补全。

    这不是纯粹的速度快就能够解释的。如果他的速度真的有那么快，连我的知觉都无法捕捉到丝毫踪影，那么必然已经突破了音障。而事实却是连气流都没怎么产生。这难道是空间转移？

    审问官看向了我，“本来，外人是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场合下的，但是这件事牵涉到了潜逃多年的超级罪犯白驹，我希望能够多一分力量。之所以传唤你过来，是因为这件事可能与你有关联。如果你之后有什么疑问，大可以直接问出口。”

    就在我无罪释放那天的前夜，乔甘草留在安全局里加班处理我的心理分析报告，她自述那时有些困倦，所以就到办公室外面走走。而那时安全局里大多数人都已经下班，一楼大堂里也已经空无一人，她在那里稍微转转就打算回去。而就在她回去的时候，她发现从另外一边的走廊里出来了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一瞬间，我又生出了久违的感觉，仿佛心灵被某种事物劈成了两半，其中一半是正常清醒的自己，另外一半则是脑浆混沌地沸腾着，疯狂和糜烂到就连自己都无法预期会做什么的自己。我根本无法阻止后者要做什么，甚至有种要再度被后者吞没一样的感觉。

    白驹……我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之前审问官也是用这个名字喊白衣男子的。

    当我回到安全局一楼大堂的时候，遭到了某个“有点眼熟的老人”的背后偷袭，关于这个老人的真实身份，我已经在击碎他手提箱的时候辨别出来了。他就是在我无罪释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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