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头这话几乎是挑明了他俩的关系,纪星霎时脸红,心虚地反驳道:“什么窝里横,我跟你本来就不是一窝的!”
韩廷扭头看向她。窗外路灯流散, 他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她张了张口,忽然说不出话来,眼看气氛要更加尴尬紧张之时,手机响了。
纪星抬头:“什么?”
纪星坐在车后座,望着外头的夜色,忐忑不已。
韩廷说:“欲盖弥彰。”
“纪星,想跟我扯清关系,你扯得干净么?打从合作第一天起,你有意无意在我面前装傻、示弱、做可爱,讨我喜欢,争取利好。你就没想过有一天会玩过了头儿?”
唐宋护主心切,语气竟比往日狠些:“别让我揪出来是谁在拿他当枪使。”
她一愣;他指尖碰触着她的耳朵,说:“看见没?玩这套得讲究你来我往,愿打愿挨。我要不愿意,你如何示好也没用。纪星,你能在我这儿得到你想要的,那也是我愿意,让着你的。这可不是你的独角戏,你要不想玩儿了,也得我同意不是?哪有说走就走的道理?”
两人对面而立,她红着眼圈盯着他一声不吭,良久,
“试验中心。”
“……”纪星无话可说了,心底有些惶然。
纪星感到某种压力在她头顶堆积:身边的人在克制着什么,保持平静也不过是一贯的礼仪维持。
她揪着钥匙,心里七上八下,脚步很慢,转弯的时候偷偷瞥他一眼。他平淡看着她,目光里却似有压力。她又赶紧收回眼神,加快脚步。
她隐隐感觉这话是真惹怒他了,预感他要发火,但他终究还是韩廷,只是缓缓笑了笑,说:“脑子还没想明白呢,话就出口了。
离开病房后,纪星问苏之舟:“那枚植入器的资料都在?”
纪星:“叫几个人好好查一查手术视频。”
他这番话说得风淡云轻,甚至语调相当悦耳,却将纪星吓得脸色发白,
“我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可……你干嘛非挑明了让我难堪?”她鼻尖微红,这回不是伪装,是真哽咽了,“是,如果那晚不是你,我不会像现在这样羞耻。搞得像我陪睡一样,可明明不是!可……如果那晚不是你,我或许会后悔到崩溃。……是,我是无意识想讨好你,让你喜欢我对我好,这样我做事就轻松很多。但我也……”她眼眶也红了,说不出口,“……现在被你说得,像我很卑劣一样。我没你说的那么有心机,我对你有好感,心甘情愿……我是信任你的,”她及时摇头打住,思绪混乱成一团,几乎无法组织语言,忽然只想更狠一点儿让他心软,“你说的对,我就是个矛盾又虚伪的人,特别虚伪,我就是受不了别人在背后指点。那晚就当是放纵了吧。以后,我不敢再因为这种事毁了星辰的名誉。你就当我是又当又立牌坊了!”
她耳朵快烫掉,立即不动了。
韩廷凉笑:“你跟我向来处得不错,这会儿突然冷淡,生怕人看不出有鬼?”
“解释什么啊?”她装不知道,一心只想挣扎。
苏之舟愣愣道:“我就随便一说。”
韩廷却冷笑着说:“你不是情商低,我倒觉着你心里头清楚得很。你也不是想不出办法,你只是觉着在我跟前耍小性儿,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得寸进尺也不碍事。往好听了说,你这是窝里横;往难听了讲,是恃宠而骄。”
韩廷留在办公室看了会儿张凤美的资料和X光显影照片,而纪星去病房探望张凤美。后者挺内疚的,不停地说给他们添麻烦了。
韩廷走得不紧不慢,很快被她甩开一段距离。他说:“我身上酒味很重?”
她这话说得可怜巴巴,想博取他同情,可韩廷却不为所动,看她半晌,居然笑了,说:“你看,又来这套了。”
但他没有,他松开了她的手。
纪星脸色更红,羞耻得无地自容。她都已经认了,只想尽快结束这场赢不了的较量。可他偏偏看穿了她,偏偏步步紧逼不放过,叫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韩廷说:“顺路。我去看看。”
韩廷瞧见她那眼神,凉笑了一道,说:“这会儿又做出一副戒备的模样,真要如此,刚才何必带我上来?”
她立刻退后一步,警觉地看着他。
他抬手,捋一丝发丝到她耳边,别在她耳后。或许是她耳朵太烫,她觉得他手指冰冰凉的,叫她脊背发寒直打颤,
“……”她默默放慢脚步,等着身后的人一点点靠近,拉近了距离。
他一直不说,应该是等她主动认错,但她只想逃避,不想撕破那层纸,能躲多久是多久。以他那极有分寸的性格,绝不至于让她太难堪。
纪星大骇,没料到他竟也有如此轻薄的一面,扭动身板:“你松开!”
上车前,她低声商量:“韩总, 我还是自己打车吧。”
前头唐宋递过来一板药片,韩廷抠了三颗出来倒进手心, 纪星见状赶紧给他拧矿泉水瓶。可那瓶盖太紧, 没拧开。
她心跳越来越快,不知是不是爬楼所致。
这下,他脸色冷了,竟许久没说出话来。
纪星问:“你们现在在哪儿?”
她蓦地撞去他身上,浑身触电般一个激灵,另一只手要挣开,他却也掐住她另一只手,两手一扣,束在她后腰上,将她整个儿拢进了怀里。
是苏之舟打过来的,说张凤美出了点儿问题,她体内的骨骼植入器变形移位,现在又住院了。
唐宋说:“今儿的饭局, 那朱厚宇是怎么混进来的?”
“说你窝里横,矛盾虚伪,这话应该没冤枉了你。”他将她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你这人,表面听话顺从,实际犟得像驴;看着虚心谦虚,又清高得不行;既势利虚荣,又天真冲动。不是个精神纯粹完美的人,却也不是个坏人。就像现在,你想跟我划清界限,又怕我真的跟你闹僵;心里头有那么一丝想跟我试试,又怕别人闲言闲语。你想做个强大的人,可你要真强大,真潇洒放得开,也就不会在意别人七七八八的看法。”
她破罐破摔不肯沟通的气势让他脸色微变:“能耐了,嗯?
韩廷没有笑意地扯了下嘴角:“送你上个楼,你该不会想多了?”
她看向韩廷,目光不敢与他直视:“有个志愿者出了点儿问题,我得过去一趟。要不我在前一个路口下……”
“行。”苏之舟忽又道,“对了师姐,韩总是生病了么?脸怎么那么红?”
韩廷看她一眼,就见她茫然失措,看着内疚自责,却又害怕迷茫,更多的却是逃避。他冷淡地收回目光。
纪星脑门发紧,只要谁的眼神在她和韩廷之间过一道,她就心底一颤,生怕他们怀疑为何两人在夜间同时出现。
韩廷说:“吃了药。不碍事。”
纪星心都差点儿从胸腔里跳出来,瞪大眼睛看着他。
纪星却没动,见他真放过了,又懊丧刚才她说的某些话太过分。她忽然想道歉解释,然而韩廷没给她机会。
他跟在她身后,楼道空间狭窄而逼仄,他高大的身躯走在里头,纪星感觉空间都受到挤压,压得她莫名喘不过气。
韩廷警告:“你再蹭,起反应了。”
终于走到顶层。
“我不想……”她纠结而苦涩,几乎是难以启齿,“我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靠着你……”说完自己都觉得矛盾至极,“我知道你给我帮助很大。可我就是不想让别人觉得我是通过这种关系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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