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他淡淡移开眼神，看向民警。

    可当晚回到家跟邵一辰视频时，邵一辰说：“你们老板在员工面前立了威，而你得背锅了。”

    纪星：“谁跟他开玩笑？我跟他很熟吗他凭什么跟我开玩笑？”

    有个销售部的同事也在场，阴阳怪气道：“诶，小李，那句老话怎么说来着，得饶人处且饶人~~”

    纪星已无从判断她开除朱磊是出于对性骚扰的排斥厌恶，对职工的真心维护，还是为树立权威，标榜自己。

    ……

    朱磊：“我没碰她！被冤枉能不恼火？”

    “客气。”他问民警，“能走了？”

    韩总？等等，这人是谁啊？

    “嗯。”她在迷梦中嗡了一声。

    唐宋紧跟其后。

    “别说了！”他打断，“不想干就不干。谁稀罕！”

    紧随而来的栗俪听到这话，立刻问：“谁骚扰你了？”

    警察的到来在年会现场引发了不小的风波。

    ……

    纪星眼泪无声，一颗颗往地上砸：“我就是不原谅他。你不知道他多恶心！他的手都抓到我……”她羞于启齿，“你不知道他多恶心！”

    “谢谢曾总。”她哽咽道。

    邵一辰走后，纪星又睡过去，闹钟也没把她叫醒。八点半，涂小檬敲门：“星儿！还不起床啊！”

    “你道什么歉？这事不是你的错。”他语气有些重，说完又缓和道，“你是不省心。图省心买个充气娃娃得了。”

    韩廷一进门就撞见纪星一脸眼泪，两只眼睛紧紧盯着他，仿佛有力量，抓着救命稻草一样。

    她满心狐疑开始工作，办公区很快恢复往日繁忙，时不时有同事进行交流，看上去和往常没什么不同。而她像个透明人，被屏蔽在外。

    纪星这才窜起来，风风火火赶去公司。走进工作区的那一刻就感觉不对劲。

    韩廷低头在笔录上签下名字，放下笔，抬眸时无意看了纪星一眼。

    ……

    邵一辰在画面那头沉默，或许是无能为力，他轻声：“不要难过了。”

    “嗯。”

    从小到大，她一直以为是非曲直是人与人相处的基本，是社会运行的默认准则。殊不知灰色地带已超出她的想象。

    她眼泪哗地涌出。

    唐宋拦着门，待韩廷进去后，随后而入。

    可当事者没那么健忘。

    纪星才平定的情绪又涌动起来，控诉：“他，他在我屁股抓，不承认还骂我，把我往墙上推。”

    有人打破沉默：“有事吗？”

    电梯门阖上，下行。

    “嗯？”

    下一秒，门被拉开。曾荻脸色严肃地出来，看到纪星，她面色稍缓，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说：“受委屈了。”

    纪星纠结地用力搓额头，嗓子里发出烦恼的呜咽：“好烦呐。我不想上班了，真的不想上班了。”

    纪星一愣，鼻子酸得她眼泪直冒：“没有。是我不想干了。傻逼同事傻逼上司！”她难过地抹眼泪，却又难以启齿，“你别怪我，怪我这人怎么这么多事。为什么别人都没事，就我有事，我……”

    “你再睡会儿。我先走了。”他低头摸摸她的额头，在她脸颊亲一下，“有事找我。”

    对方欺软怕硬，霎时不吭声了。

    副总经理迅速过来协调，警察也不想打扰年会，叫直系领导和涉案人出去接受调查。

    “只要我做得足够好，总会好起来的，对吧？”她仰头问他。

    “不要！”她尖声制止，“这么晚了。明早又要赶去上班。”

    这话一出，对方上司不敢相信：“同事间开个玩笑就要拘留？”

    很快监控调出来，可监控中纪星对着摄像头，对方的手刚好挡在她身后，没法判断具体行为。只有随后的争执和推搡记录了下来。

    韩廷耐心听完警察的描述后，说：“看见了。”

    朱磊的同事和直系上司都在场。他暴跳如雷，指着她鼻尖吼道：“老子警告你别乱说话啊！以为你他妈是女的我不敢把你怎么样？！谁摸你了？就你这种货色送到老子床上——”

    纪星遮住眼睛，嘴巴紧抿，又委屈，又懊恼自己给他传递负能量。

    韩廷没说话，嘴角扯起一丝微小的弧度，像是讽刺。

    无所谓了。那一刻，她的价值观仿佛被颠覆。究竟是她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信奉的规则错了，还是这个变态的社会错了。

    下午，纪星去了趟人事部，老远就听见几个男的笑谑：“她那屁股够金贵的，摸一下要拿工作来换。”

    韩廷瞥他一眼，尚未开口，副总经理已高声呵斥：“耍流氓还不承认？！”一屋子的上司同事全部噤声，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见副总经理竟躬身给韩廷致歉：“对不起了韩总，让您见到这种事情。很抱歉，也谢谢您的帮忙。”

    “没事了，谢谢。”民警收起笔录，刚要起身，又一个民警跑过来，说，“赶紧过去吧。他们老总来了，要把人拘留，还要开除。”

    争执不下，警察也没办法，问：“有没有目击证人？”

    过完年回来，她也忘不了。

    可纪星太憋闷，根本睡不着。

    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头曾荻的声音，字字铿锵：“我们公司坚决不容忍职场性骚扰，也容不下道德品质败坏的员工。这位员工我们会开除，至于其他责任就交给警方了。”

    “还好有你。”她说。

    纪星揉了下酸痛的眼睛。

    栗俪一旁冷眼旁观，突然拨开众人：“我跟她商量一下。”说完把纪星拉了出去。

    纪星一惊，一个翻滚爬起来。隔壁涂小檬早睡了，她蹑手蹑脚跑去开门。走廊的感应灯亮着，邵一辰一身牛角扣大衣，微弓着肩膀，眼睛亮亮看着她。

    这种集体给予的羞辱和愤怒，歪曲和孤立，她忘不了。

    “你们他妈是一伙儿的吧？”朱磊大怒。

    她眼睛一湿，扑进他怀里，抱住他满是风雪的身体：“说了让你不要来！”

    一位民警呵斥：“嚷什么！”

    纪星早料到他会否认，斩钉截铁道：“酒店有监控，调监控！”

    “是他活该。我只是怕你上班不开心。”

    这话说得义正辞严，字字有力。

    快中午时，纪星见黄薇薇去上厕所，追去洗手间堵她：“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都怪怪的？”

    出了写字楼，她在寒冽的冷风里站了一会儿，平定过后，忐忑来袭。她手直哆嗦，发了条信息给邵一辰：“我辞职了。”

    身旁，邵一辰起来了，他要赶去西北五环上班。

    外头天还没亮透，才早上六点。

    朱磊冷笑一声，颇为得意。片刻之间，谁看得到？就算看到，谁又会站出来得罪人？

    她只是被摸了下屁股，可人家丢了工作啊。

    外边北风肆虐，小屋内温暖宁谧，纪星眼角的泪慢慢干涸，在他怀里渐渐入眠。

    纪星不理。

    “那女孩在这公司是待不下去了。”唐宋忽说。

    那上司受了训，狠狠瞪朱磊一眼，甩手出去算是不管这事儿了。

    曾荻拍拍她的手，抬头却见韩廷从一旁走过，去了电梯间。

    “没有。”

    他几个同事商量后，让他给纪星写书面道歉，赔偿500块。

    纪星一见他，想到本该到来的升职机会被他一手掐灭，说不出话来。

    两边都霎时沉默，不知是为她的遭遇，还是为无力改变的现实。

    她反复交代：“你真的不要来，到时我都睡着了，又把我吵醒。”

    黄薇薇嘀咕：“纪星还是大工程师呢，跟谁关系都好，她不会撒谎。”

    放下电话准备离开时，正好看到曾荻的车出入。那女人漂亮的脸蛋一晃而过。

    ……

    那民警有些同情地看着她，显然听见了她和栗俪的对话。民警安慰道：“你朋友是为你着想。”

    因为他的拥抱和安抚，她不那么难过绝望了。

    双方各持一词。朱磊坚称自己是走路时自然摆臂；纪星说自然挥手不可能是那个角度。朱磊又说那是因为回头跟她讲话侧了身。

    纪星诧异，跑回去看。

    大家都做和事佬地劝：“是他错了，我们回去都说他。今天年会这么高兴的日子，再说都快放假过年了是不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就算了。”

    她站了不一会儿，一把抹去眼泪准备进去，却见绿植后头，韩廷和民警正做笔录。

    监控上，一位男士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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