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你就是这样维护正义！？

>     洁宜也道：“你倒说说，还有什么可以让我们分出胜负？”

    “妈啊！这是什么东西！”

    一面驱动胧影，我一面向道路上跑去。自动门的玻璃已经被我撞破，正好省去等待开门的时间。

    终于引起怪物的主意，它转向警察，背对着我（其实我也搞不清楚它的正面是哪一面，因为全身都被一张又一张的脸包覆着，就以有张嘴巴的那一面为正面好了）。接下来，我看到那名警察又扣动扳机，连发数枪直到子弹用尽，还不停地扣动扳机。它不须移动，一张脸又由它的身体飞出去。

    “别过来！”我大喊一声。

    鲜血由嘴隙中流出……

    我还没搞清楚状况时，陈文彬已经站起来。

    丝丽儿嘟嘴不情愿地说道：“反正小心一点还是比较好。”

    他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不对！你是怎么进来的？你不应该进得来，也不会想要进来才对！”

    丝丽儿用不谅解的目光看我，让我急忙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我当面看到这种恶行，一定会马上制止，可是，我也不可能充当正义使者，专门在管闲事吧？”

    看着落地之前，我开始努力幻想。

    天哪，这小子的心智已经扭曲到这种地步了！

    陈文彬这时候用非常憎恶的目光扫过躺在血泊中的混混们，他的声音带着强烈的情绪，我却觉得他的话语非常空洞。

    还在空中的我看到他落向地面，被轿车撞上，发出巨响。这恐怕也是我的下场，只是迟了那么一、两秒钟。

    “砰！”枪鸣！叫声又起，怪物无动于衷。

    “危险的气味？你是说那个吗？”我指了指两位斗志高涨的女孩。

    “谁在跟你说勒索的事情！”

    他全身沾满恶心的黏液，吓坏了，只能在地上发抖。

    这家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学生。光以外表来看人，也许不能看透一个人，可是，这个家伙就是那种痞子样。上衣故意不扎好，钮扣故意扣下面四颗，露出大半的胸膛，故意秀出一条骷髅项链。他的头发挑染成赤红色，而且还留到接近肩膀的位置。如果只是这样，还可能只是一位比较喜欢作怪打扮的学生，这位老兄当然不只是这样而已。他现在正叼着一根香烟，站着三七步，眼神凶恶，不怀好意地左瞄右看。表情好像写着“我很坏”这三个字，惟恐别人不怕他的样子。

    “对，就是夹娃娃。你们就比看谁夹得对、夹得快，而且出来玩不带点战利品回去，不也说不过去吗？”

    然后中年男子被拉向怪物，这个选民大嘴张开，秀出数排如同鲨鱼一般的利齿，中年男子努力挣扎。

    “哇！救命……啊……”再一次传来凄惨的叫声。

    抓着我的陈文彬化为异形异状的怪物，恶心的味道呛着我的鼻子。我为什么要成为他的陪葬！没道理！可恶，这恶心的家伙还抓着我。

    “没问题的。”

    对于两位女孩的狂热，我不由得提出了劝解。我实在搞不懂，她们到底在争些什么？总觉得这两位女孩好像彼此看不顺眼，非得拼个高下不可。洁宜应该不是什么小气的女孩，佳琪是任性了一点，可是本质还是很善良的，为什么她们的好强、好胜心会同时发作呢？

    我好声好气地说：“……借过一下，我想上厕所。”

    士谦好死不死地在这个时候闯进来！

    “你！”服务小姐像是看到怪物一般地瞪着我。

    等等，士谦的崇拜者！我怎么没想到。

    “……”我只能无言以对。

    睁得大大的眼睛终于看到一张苍白的脸孔，她穿着百货公司的制服。

    紧迫盯人的眼神、严厉的目光，两人身上好像都冒出了火，我的回答不能让她们同时满意，就有遭火焚身的可能。

    陈文彬的话语中充满自信，他斩钉截铁地说着，是什么原因让他有这种自信？

    “你们都很厉害，我实在没办法……”

    陈文彬听了我的话，笑了一下，然后像是在安慰我地说道：“你放心，这不会有问题的。我知道你怕死，可是每个人都会死。在死后成为我的血肉，化为我的力量，不是一种很有价值、很有贡献的死法吗？”

    向后轻移避开，回身再次闪避，第三颗头颅却是直击向我的胸膛，连续的闪避已经让我无法掌握平衡，于是我猛然出拳，拳头就打入那张脸的嘴中！手传来刺痛的感觉。它企图要了断我的手腕。

    躺在地上，两眼睁得大大地，看着百货公司的天花板。

    “呜……”面对这种情况，我只能无力地呻|吟。

    那张脸咬住了中年男子！

    “啊？你！”

    这时候丝丽儿又说话了。

    不过，他们罪不至死……却意外丧命……不，不该说是意外，那位加害者分明是蓄意行凶。

    “住嘴！”

    真是糟糕，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暴露能力，是我最想避免的事情，眼见要完全遮掩这件事已经不可能了，于是，我又驱动另一个印契——胧影。

    士谦点点头，然后对我说：“陈文彬那小子不见了。我有点担心，可能是被三中人拉到角落去了。可以帮忙找一找吗？”

    这太过分了！

    我想动，身体却在抗议。我的样子一定很狼狈，不过，我想我应该没事。虽然没有经过确认，可是我就是有这种感觉。

    “你没事吧！”我紧张地问着。虽然他疯了，甚至想要我的命，可是，我可不想成为明天的新闻头条……如果他被我摔死的话……

    本来应该是主角的我，却成了旁观者。

    这时警察又大叫一声，原来那颗脱离怪物的头颅化为一滩尸水与白骨。

    这家伙话没说完，我就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然后，又趁这位老兄痛得蹲下来的时候，往他后脑勺再补一掌，让他乖乖睡觉。

    架、捉、拉、摔，一气呵成，利用他扑来的力道将人摔倒。

    两位美少女突然想起我的存在，对我提出了这个问题。

    “……”我懒得理丝丽儿了，对于她这种个性，已经能够习以为常，这时候千万不要随着她的脚步起舞，否则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他惊慌地拍打，想要脱离那张脸！

    与我担心的表情相反，丝丽儿这时露出很兴奋的神色。

    怪物像吸面条一样，把中年男子整个吸入腹中。

    错愕的神色浮上他的面容，然后是一阵叹息。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那只是我的感觉而已。

    “我怎么会没有理由呢？”

    “快说是我赢了，对不对！”两位女子又同时对我施压。

    “什么？你在说些什么……呃……”

    “你很啰嗦，小心我揍你！”

    看到堆成两座小山的毛绒娃娃，士谦脸上出现不可思议的表情。

    “小心！别靠近他。”丝丽儿突然大喊。

    “如果是士谦撞见你干这码事，你也要把他杀死吗？”

    “就是里面吗？”丝丽儿说着就率先进去。

    翻身猛力一踢，身在半空中的我终于与他分开。藉由踢他的力道，我下坠的速度减缓，而他则用更快地速度往下掉！

    多亏我还一直把他当成士谦的同学，尽量不想伤害他，希望他能够就此收手，接受法律的制裁。不过，我看他已经完全疯了，士谦怎么会有这种崇拜者呢？

    可是，被人群挡住的状况下，什么也看不到。唯一知道的就是另一个牺牲者又出现了，我猜想，在最里面的人想要逃跑，却被好奇的群众给挡住，这么一来，里头的怪物就可以大快朵颐，将无辜的路人化为他的血肉。

    “啊……是你！”

    见到后一幕的人开始逃跑，有的站在原地歇斯底里地大叫，但是更多人被这场骚动所吸引。就像在火灾现场一样，虽然是很危险的事件，却能吸引比救火还要多上数十倍的观众。

    不，怎么会想要求助于丝丽儿？我一定是一时鬼迷心窍，不然，心中怎么会有这种荒谬可笑的念头。

    “夹娃娃？”

    对于陈文彬的恶行，我怒目相对，很快地我却无法再看到他，因为好事人群挤过来，挡着我的视线。然后人潮形成两种流向。一方是发现那个怪物极具危险性而想要逃开的人，另一方是被这场骚动吸引而来的人，当然两种人的数量有决定性的差距……不知死活前来看热闹的人总是那么多。

    “你也会求饶？那么，当别人求饶的时候，为什么不多想一想？”

    “臭小子，你就是这样维护正义！我饶不了你！”我激动地喊着。

    现在厕所里惨遭修理的是几位穿着三中制服的学生。其中一个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他的脖子血流不停，眼见是活不成了。另外还有一个缩在厕所的角落发抖，虽然只是一瞬间，可是我看到他的手上正拿着一只手臂，那手臂应该就是他的左手……由他身上才扯下来不久的左手。

    在这一刻，怪物的嘴巴张得好大，让他的身高几乎增加了一倍，它就这样把中年男子放入口中，合嘴。中年男子的上半身就这样进入怪物的体内，留下一双腿上下踢动……

    真是糟糕，这叫我怎么办才好，我有一种会被她们大卸八块的恐怖预感……如果不能给她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我的话似乎引起他的不满，让他生气地纠正：“烈哥才不是什么不良少年。他从来不以学校的老大自居，不过，当我们遇到什么困难，或者被欺负的时候，烈哥总是主动挺身而出，为我们排解。所谓的不良少年，是指他对付的那些人。请你称他为‘正义使者’！”

    “我再到处走走，我就不信三中的人今天会特别安分。”

    好明显的谎言，这么说，里面正在进行见不得人的事，既然是这样，那我更得要进去瞧瞧才可以。

    不过它没这个机会！因为那颗头颅已经结冰，再也无法动作。

    他以另一种相貌站起来了。

    虽然救了一个人，却有更多人受害！我就只有一个人，它却有很多很多头颅可以用，而且还成倍数增加“可恶！你别太过分了！”我愤怒地呐喊。

    一道又一道的风刀扫向不停增加的“脖子”，虽然不停地让它受伤，却无法阻止它继续暴乱。

    一交手，他就损失了两张脸。我也不好过，由高空中摔下造成严重的伤害，我只是装做不在乎的样子。连续使用风身消耗大量的灵气，也令我感到不舒服。我似乎太激动了，要切断“脖子”应该只需一两道风刀，在紧急的情况之下，使用印契的精准度还有待加强。

    “不需要，不是才见过面的人，难道才一下子的时间，你就已经忘记他的灵气吗？我想，他与我们的距离应该不会多远，用他残留的灵气来找就可以了。”

    想不到在这种时候，我还能够用这种诡辩的话来套住这位自以为是正义使者的青年。

    她们两人都是势在必得的样子，叫我怎么回答；况且，她们之间的战争打到一半，我就已经失去了兴趣，只是很单纯地站在一旁当陪客，关于她们比赛的结果……根本一无所知，这时，她们要我进行裁决，要我怎么回答！

    它抛下警察转过来看到我，镶在它身体上众多的脸孔仿佛开始对我抗议，一只只死鱼一般的眼睛毫无生气地瞪着我。

    “那你就错了，既然会被我撞见，也有可能会被士谦看到！”我一句话否定一切。

    “这是怎么回事！”

    “你没事吧？”她这么问了。

    一个倒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发出惊恐的吼叫，努力地逃离那个曾经是位弱小的中学生的怪物，一张脸，应该说是一颗头向前伸展，拉着一条深褐色的脖子向前飞去。

    “……喔，那么你是打算当警察还是检察官？”

    “啊！怪物！”惊慌的叫声。

    打开安全门，跑到楼梯上下各找了一层楼，都没看到可疑份子，只好再转战那间破厕所。

    混乱的中心在马路中央。

    “……行行好，我很急。”我又故意如此央求。

    我与士谦分手，在这些游乐场的“阴暗角落”四处搜索。所谓的阴暗角落，在士谦定义下，包括厕所、安全门外、机房、楼梯间、员工休息室等，一般顾客甚少涉足。士谦请我到楼梯间和厕所看看，毕竟这个地方并不是我的地盘，楼梯间和厕所这种地方很好找；至于机房和员工休息室，恐怕就只有士谦这种内行人才能够马上潜入。

    “我……应该没事……”

    不行！我还不能死！一定还有办法！

    我现在的脑袋一片混乱，陈文彬这家伙明明就是瘦弱之人，怎么能够把这厕所里的三位混混轻易地伤害成这样子。如果是因为他遭到欺负，一时愤慨，发挥潜力，也不可能干到这种地步，精准地将人的喉咙碾碎，活生生地将一只手臂扯下，然后将一个壮汉打到跪地求饶。一名激动豁出去的人也许有机会把比他高大的人打倒，可是，绝对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况且……他的样子也不像之前的哲仁那样，陷入狂暴可发挥无穷的潜力。

    这名男孩的眼神中充满了疯狂，却依然冷静，我认为他知道他干了什么事，而且这是他自己想做的事。

    “你这个怪物！”那怪物骂我是怪物，实在是一件可笑的事。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感到痛苦。只要一下子、只需一秒钟，我会直接将你的脖子扭断，迅速而有效地让你断气。你是一个好人，所以我不会折磨你，你和他们不一样，不需要在恐惧与绝望中死亡。”

    不可能会是他吧？

    “你们继续努力，我再去换代币！”对两位女士说了一声，我就与士谦一同离开，在游乐场内四处搜寻。

    这个印契的功能非常简单，只是让我的影像朦胧不清，应该说是，让别人眼中的我变得朦胧不清才对。一般人还是看得到，也能清楚地看到我，只是事后的记忆中，会无法回想我的相貌。不过，这对意志力坚定的人并不太有效，事态紧急，也只能这样了。

    我才不会上当，自己往危险里跳。

    它就这样将人活生生的吞下，我看到人的形体由“脖子”输送到它的本体。很荒谬又惊悚的画面出现在众人面前。它用那些头颅吃人、将食物由脖子送回身体的情景，就像卡通中的画面，贪吃的大蛇吃下比它还要巨大的食物，然后原本细长的身体出现了被吃下的东西的形体。那些连接头颅与本体的“脖子”，就出现卡通中才会出现的夸张画面。

    我想，陈文彬认为，用带来最少痛苦的方法杀死我，就算是一件仁慈的事情；对他而言，这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甚至没有因为我的闯入，中断他替天行道而感到愤怒，没有因此针对中断他那神圣作为的我施加额外的惩罚，我没有因而受到更多的处罚与痛苦，都该感激他。

    “……可是，你刚刚说要把我这位目击者也杀死，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人，可是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就只因为我正好出现在这，你就想把我杀了，那你不就成了比这些想要勒索你的混混还要可恶的坏蛋吗？”

    好痛！

    陈文彬一步一步向我走过来，他还带着那张腼腆的笑容，口中流出的话语却是残酷无比。

    “妖怪！救命哪！”恐惧的叫声。

    好几张脸拼凑成一个圆锥体，在这些脸的中央有一张大脸。这些脸孔全都是狰狞扭曲的面孔，而且像是泡在水中好几天的浮肿，这些脸呈现深紫色，仿佛是一张又一张被人痛殴后的凄惨脸孔。

    这几个不良少年算是踢到了铁板……

    更恐怖的事情持续发生。就在“陈文彬”将中年男子吃进腹中之后，它身上的黑气渐渐减少，身上的伤口也更加快速愈合，然后在那挤满许多狰狞面孔的躯体上，又长出了一张脸……一张充满恐惧的脸孔，依稀可辨是那位中年男子的脸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应该没有理由要杀死这些人……”

    “武哥，你认命吧！女人之间的战争不适合君子介入，你要是不让她们发泄个够，妄想要阻止，只会惹来一身腥。”士谦拍拍我的肩膀，语气虽然很同情，不过，我总觉得他的嘴角好像扬起一道弧线。

    撞上了！好痛！

    拼了！说什么都要活下去！

    与选民对峙已经不是第一次：心中的恐惧与紧张并没有因为次数的增加而减少，唯一改变的是，我已经能够控制恐惧，让身体不会被恐惧所支配而变得僵硬。

    他竟然也是个选民！就在这时候，一道意外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这种地方会有什么危险，如果是说学生之间的勒索，那已经有人在处理了。况且，这种事到处都有，应该不算是多危险的事吧？

    于是，陈文彬走到我前面，双手举起，就往我头部抓去，企图要抓断我的脖子，我闪开了。

    对他的热情我不苟同，不过，也不好意思纠正他，只好随口说道：“……那么，请加油吧……”

    “啰嗦！”

    百货公司的十二楼到地面约有四、五十公尺，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之下跌落五十公尺，不过是三至四秒左右的时间。一堆念头突然在我脑中闪过！这不过是短短的三秒，竟然能够浮现无数的念头，难道我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会吃人的钢管女郎、可怕的祸虎、阴暗年老的巫祗、强壮的黑猩猩都没能杀死我，结果却要在意外中坠楼落而死？

    好几辆车子撞在一起，有人坐倒在地上哭着，也有人好奇地在旁边围观，甚至还有游客拿起照相机为这个突发状况拍照纪念。

    我也急忙进入。

    “什么！”

    我怒气高涨地骂道：“你这算什么！伤害无辜的人，你分明只是为了私欲在吃人！你与那些令人痛恨的社会败类有什么不一样！”

    “不行！我一定赢过她！”佳琪任性地说着。

    当他们见到天空落下来的另一个“东西”撞破百货公司的玻璃门，大多数的人都保持在安全距离外观望着。

    我继续滚，落地，撞击冰冷的地面；我继续滚，惊叫声！惊呼声！我继续滚……

    像这种人其实没什么料，不过是血气方刚、不爱读书、好勇斗逞的家伙。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对他退避三舍，不过，现在的我已经不再需要仰赖伯仁的保护，要把他撂倒，不过是举手之劳。

    很快地，眼前出现事件的起点。

    是这种态度，那就错不了，就算里面的牺牲者不是陈文彬，碰上了也不能置之不理。我是不想自找麻烦，可是，知道有人正被不良分子威胁、欺负，又正好是自己能力所及、可以救人的情况下，还袖手旁观的话，我的良心会受到谴责。

    没错就是幻想，运用风身的最佳方式，就是利用想像力驱动“风”，而这一次我要驱动的则是实实在在的风。

    混乱中看到百货公司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