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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相伴你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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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家在西北权势熏天,却没有一根血脉。曾万山心里清楚得很,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骂他这个光头作恶多端,所以落了个绝后的下场。

    若不是曾方颐、曾静颐等人亲自布下的局,几乎便要信了唐宁慧的这番说辞。曾方颐和曾静颐对视一眼,心道:这女子居然有这么好的演技与手段,怪不得能把曾连同这厮收得服服帖帖。怪只怪我们太轻敌了。

    唐宁慧自然知道曾静颐以为奸计得逞,遂带了张夫人等人来捉奸,可没承想只看到一个死人。她默不作声地听着曾静颐讲下去:“后来,左找右找也找不着慧妹妹,我心里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怕慧妹妹出事……所以赶忙遣了人来告诉你们,让你们都过来瞧瞧……”说到这里,曾静颐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了唐宁慧身上,“慧妹妹,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给姐姐们说说,是不是……”

    曾连同的心到了此时方稳稳地落到了原位。他急忙走了过来,也不顾旁人的目光,一把握住了唐宁慧的手,迭声发问:“你方才去哪里了?有没有遇着什么事?”

    坐进了车子,曾连同上上下下地将唐宁慧细细看了几遍,心有余悸:“你没事吧?”唐宁慧面色苍白地摇了摇头。曾连同一把将她揽在胸前,什么话也不说。

    抽回了思绪,她往后退了两步。这般望去,长腿长手的,笑之与他连身形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曾方颐见她双目茫然圆睁,脸色雪白,娇娇怯怯的,仿佛就是一副被吓着了的模样。但她身为长女,从小就跟在母亲曾夫人身边,见多了母亲整治人的手段,自然知道这精心准备的陷阱已经被唐宁慧识穿了,心里暗道:“本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今看来,是我小瞧这女子了。瞧她一副娴静模样,以为是个好摆弄的主,想不到今天是在她手里翻了船。”

    那人嘿嘿淫笑着欺上前来:“别怕,美人儿,我会小心温柔的……等你尝了我的手段,怕是打你的腿也不肯离开我……”唐宁慧一步一步后退,扯开嗓子大叫:“来人啊!快来人啊!救命……救命啊……”

    唐宁慧却被一柜子五光十色的衣服惊住了。曾静颐淡淡一笑:“慧妹妹尽管挑,别跟大姐客气。这里平日不过是大姐的一个休息处。她那卧室里头,单是搁衣服的地方就比这里大不知几倍。”

    这日,丫头巧琴捧了一张请帖过来,只说是周府遣人送来给夫人的。唐宁慧打开一瞧,原来是曾方颐请她去听戏,还特地注明了让她务必带上笑之。

    周璐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宁慧,你要保重,好好照顾自己和笑之。”唐宁慧万般不舍:“你也是,要好好的。”

    周璐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焦急地道:“宁慧,快!快随我来!”

    那周府离曾府并不远,不过片刻便到了。在婆子们的带领下,唐宁慧与笑之才踏进院子,便见一身海棠色金线软缎旗袍的曾静颐带着众女眷含笑着从厅里出来相迎:“慧妹妹,你可算是来了。让我们好等啊。”

    说的自然是场面话。曾方颐显然是喜欢艳色衣物,一眼望去,满柜子的胭脂蔷薇秋香之色,明艳艳的如一团霞光。唐宁慧随手取了一件清淡些的水绿宽松旗袍:“请三姐姐稍候片刻。”

    太静了!唐宁慧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头,便扬声唤自己的丫头:“巧琴!”

    如今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孙子,曾家长孙,他简直比夺了几个城池还高兴快活。那日听曾连同说了笑之的事,饶是曾万山当年跟着恭亲王出身,可谓上过刀山下过火海的人也禁不住呆愣了片刻。回过神,他一把抓住儿子的肩头,迭声问道:“此话当真?此话当真?你可别诓我!”

    蒙在鼓里的众人自然是半点儿怀疑也无。

    片刻,那仆妇领丫头回来,捧了盒子给唐宁慧。不待唐宁慧吩咐,她后面的巧荷已经上前接过。唐宁慧福了福,道谢:“谢谢大帅,谢谢夫人。”

    她见曾方颐起身,便笑道:“大姐,今儿你是主人,就留在这里陪七弟,我带慧妹妹去去便回。我会让慧妹妹在你的心头好里好好挑选,你可切莫心疼。”

    唐宁慧的视线虚虚地移到了那具尸体上,又惊惶地急急移开:“可一时半会儿的,这里怎么会有死人呢?”

    此时虽是白日,但整个院落静悄悄的,半点儿声息也无,仿佛唯有阳光静移。

    曾夫人抬眼:“小毛头?当年那小杂种不也只是小毛头一个?如今已经处处与我们为难。只恨当年没把他给除去。”

    唐宁慧趁机从梳洗室跑出来,那粉面男子却也不拦她,任她拔腿狂奔。还未到门口,只听外头一声清脆的咔嚓声,显然是那粗壮男子从外头把门给落锁了。

    笑之垂下头:“我知道了,爹。”委屈的小模样让曾万山心头发软,他忙摆手:“没事。宝贝金孙,来,快到祖父这里来。”

    唐宁慧甚为不解。

    曾夫人饮了一口茶,伸手压了压鬓角,方道:“娘方才是有些气昏了。这些天也不知怎么了,只觉忽冷忽热,心惊肉跳的,整个人没一刻是舒畅的。”

    那“不明不白”四个字,咬音极重,就怕旁人听不懂似的。曾方颐一开口,唐宁慧就有了准备,知道她们要发难了,于是在听到“死人”二字时,便将身子往曾连同处缩了缩,即时做了受惊吓状,用手轻轻掩住红唇,颤声道:“死……死了人?怎么……怎么会发生这等事情?”

    外头的人更用力地踹在了门上,只听“咣当”一声,门被踢开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阴狠冰冷地站在唐宁慧面前,他的身后是一个油光粉面的轻佻男子。

    曾静颐道:“这是自然。”转头吩咐小丫头,“你们在门口好好守着,好生侍候七太太。”

    她摆了摆手绢,掩饰地笑了笑:“慧妹妹,快喝茶消消气,别去理他们,这些个臭男人,就只会惹我们女人生气。”

    忽然,只听“砰”的一声,仿佛有声巨响在耳边陡然炸开。那压在自己身上的男子“咕咚”一声滚在了一旁。唐宁慧环抱着自己,瑟瑟抖抖地从地毯上爬起来。

    此时,曾连同开了口:“大姐,大姐夫,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周兆铭脸色微变,他自然知道曾连同话无好话,但碍于众人,逼于形势,他不得不道:“七弟,你我自家人,有什么不当讲的,快快说来便是。”

    小厅作西式布置,顶上挂着豪华的水晶吊灯,地上是厚厚软软的米色底深色缠枝花纹地毯,穿了牛皮高跟皮鞋踩下去,竟犹如踩在云端。一边墙上还做了个欧式的壁炉,黑色金边的丝绒窗帘,精致的西式桌子上摆了大小数个银质相框。精美的花瓶里还有盛开的花,簇拥着,开得犹如团团云雾。近了,才发觉竟是绢花,因做得逼真,便到了真假难辨的地步了。

    小丫头应了声“是”,曾静颐便出了门去。

    唐宁慧惊慌中拼命地拉着门把手,大叫:“快开门!快开门!”可是两扇门已经被锁得死死的,怎么也打不开。唐宁慧又去开窗:“来人!快来人!救命啊!救命!”

    曾万山一把将笑之托抱起来,一代枭雄已成了弥勒佛:“笑之真是个乖孩子,这般惦记祖父!”他倾身嗅了嗅花,赞不绝口,“香,今年这桂花啊,可真香!”

    唐宁慧当时还道是曾方颐与曾静颐在旁人面前做戏,顾全曾家和睦美名,便不再多做推辞,携着笑之坐了下来。等众人都落座后,她才发现自己与曾方颐之间,最中央的位置还空了两把椅子。

    那人赤|裸着上身,欺身压来。唐宁慧死命挣扎,用脚踢,用手抓,甚至用头撞:“走开!走开……”

    既然都给她下帖子了,又是第一次,这个面子是不能不给的。

    唐宁慧依照周璐所说,沿着小道径直往南走。穿过两个门后,遇到一个捧着浆洗衣服的丫头,瞧着模样不过十三四岁,眉目稚嫩。那丫头垂头朝她躬身行礼,唐宁慧忙唤住了她:“我是你们夫人请来的客人,正要去戏台,你帮我在前头带路。”

    唐宁慧只觉自己已经绝望了,或许咬舌自尽是最好的结局。

    点戏的时候,曾静颐又一再地谦让,唐宁慧不得已点了喜庆的《满床笏》和《天官赐福》,曾方颐等人各点了两出戏。

    空气里有淡淡的血腥味儿弥漫开来。唐宁慧的目光忽然定住了,她瞧见那人的头部有汩汩的鲜血流出来。那人是中枪了!

    唐宁慧接过茶时,曾静颐似不留意,手一松,只听“哎呀”一声,那杯茶水大半都倾倒在了唐宁慧的旗袍上。

    显然是被人做了手脚,每扇窗都被人从外头封住了。看来是早有预谋。曾方颐、曾静颐等人策划好了一切,静待她落网。

    笑之乖巧地应了声“是”。这么聪明伶俐,怎能叫人不疼爱呢?曾万山对曾笑之真是越瞧越喜欢。

    将他们母子二人扔在这里数日,一直不闻不问,今日这样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能让她不惊吓吗?

    唐宁慧佯作不知发生何事,惊讶地道:“怎么了?怎么大家都不看戏了?”

    虽然当初他与她有过婚书,上头印有百花和喜鹊,那么艳丽喜气却俗不可耐,可她瞧着,心里头却欢喜万分,只因上头还有……还有他和她的名……斗大的字:连同,唐宁慧。

    唐宁慧错愣地望着他,难不成他让她一起去啊?这是他们的家庭聚会,她以什么身份出席啊?外室、小妾,还是姨太太?

    当众人听得津津有味之时,院子里来了一群戎装侍从,中间拥了两个人,正是周兆铭与曾连同。

    曾方颐自斟自饮,慢条斯理地道:“娘,你且放宽心,万事须从长计议。”

    曾方颐忙屏退了丫头婆子:“都下去吧。”曾静颐倒了一杯茶,把矾红底珐琅彩花卉茶盏捧上前:“娘,你这是何苦来哉,拿这些好东西出气。”

    她说的自然都是客气的场面话。一打开盒子,众人便见那黑黑的丝绒布上躺了一个赤金的长命锁,上面嵌了各式宝石,精致贵重,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曾连同、唐宁慧等人自是不知,那曾夫人一回房,便狠狠地砸了一个乾隆年间的白底粉彩花卉纹福寿双龙耳活环瓶,磨牙冷笑道:“瞧他那张狂样儿,不过一个带把的,也不知能活到几时!”

    曾连同上前,随意地将珠链挂在她胸前,然后欣赏了数秒,啧啧赞了一句:“不错!与你身上的旗袍正相配,你就戴着吧!”

    曾连同一直握着唐宁慧的手,此时察觉到了她指尖的颤抖,知道她在害怕,便轻轻地反扣住她的手以示安慰。

    唐宁慧将笑之的手递给了曾连同。在手指交接间,轻触到了他温热的肌肤。

    显然她已落入了周兆铭等人的圈套,只不知他们要怎么对付她。唐宁慧只恨自己怎么会这般大意。

    唐宁慧自是推让一番:“不敢不敢,众位姐姐在,宁慧怎敢上座。”边上的曾静颐却笑着拉着唐宁慧的手,按着她坐下,热络得很:“慧妹妹坐下便是。今日都是亲朋故知,熟得很,并不碍事。”

    见唐宁慧杵着不动,周璐推着她进了盥洗室:“动作快点儿。你现在也应该知道你中了曾方颐她们的圈套,现在别再多想了,此时此刻最要紧的就是换上衣服,补点粉,擦点胭脂口红,精精神神地出现在她们面前。”

    幸亏换了衣服出来后,又在周璐的帮助下重新梳妆上粉,整个人容光焕发的,可以轻易地把这谎圆得滴水不漏,让众人无法起半点儿疑心。若是方才那发髻散乱、旗袍撕裂的模样,哪怕是同样的说辞,众人也是不会相信的。接着,不到半日,整个鹿州城便都是她不守妇道的传言了。

    曾方颐一直坐在边上不吭声,此时却淡淡微笑:“娘,您且放宽心,这个小杂种现在还不过是个小毛头而已,不必如此忧心。”

    曾方颐道:“如今的曾连同确实不可小觑。不过嘛,娘,他再厉害也不能事事周全,面面周到,只要我们有锦囊妙计,还怕……”曾夫人抬手示意曾和颐停止拿捏,颇有兴趣地道:“方儿,你的意思是?”

    曾连同等了半晌,这才回头,淡淡地挑了挑浓黑的眉毛:“还不走?”

    曾连同此时已瞧见了唐宁慧,整个人顿时明显放松了下来。

    “别碰我……滚开!滚开……”

    在曾府住下后,曾方颐、曾静颐等人却热络得很,隔三岔五便给笑之送吃的玩的,每次必捎上些衣服、首饰、香水、脂粉等物给唐宁慧。

    若不是笑之这病实在险恶,曾万山早插翅飞来了。

    一时间,众人都貌似关切地围了过来,纷纷宽慰道:“七少爷,七太太没事就好。”

    周兆铭只好连声称是:“一定,一定。”

    闻言,曾万山脸色微变,十分不悦地呵斥道:“你这丫头懂什么。花确实只是桂花,但难得的是孩子的这份儿心意。”一边说着,一边摸笑之的头,“笑之啊,是个有孝心的孩子!”

    唐宁慧强作怒色,沉声道:“你可知道我是谁?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来打我的主意。我若是少一根汗毛,你们就等着……”那粗壮男子仿若未闻,毫无惧色地朝那小白脸喝道:“快些把事情办妥了。”说罢,便转身出去了。

    唐宁慧带了丫头巧琴随着曾静颐穿过院子,又绕了走廊,七拐八拐地走了好些路,才进了一个庭院深深的院落。

    一时间,园子里锣鼓响起,咿咿呀呀的都是戏子的唱腔。

    曾夫人依旧含笑端坐,连眉头都似未牵动过一般。

    她愣在了一旁,未有反应。身后有一只手绕过她的腰肢探了过来,十指修长,取过了那串珍珠项链,淡淡地道:“想不到老头子这么在意这个孙子。”

    唐宁慧暗中留意,只不见曾静颐和几个绕着她拍马奉承的夫人。

    曾静颐已暗中与曾方颐做了眼神交流,按捺了心中无数狐疑,娓娓道来:“方才我陪慧妹妹来大姐的休息处换衣服,因季新遣了丫头找我,我便回了戏台。等季新的事情一处理好,我就折返回院子来找慧妹妹。正好张夫人她们听戏觉着有些闷,便说跟我一起过来逛园子……谁知道……我们一进院子,就瞧见了这个死人,我们几个都是弱质女流,一时间都给吓傻了……”

    唐宁慧摸到了周璐细嫩手心里那湿漉漉的冷汗,直到此时,她才真正意识到在方才千钧一发之际,救自己的人,竟然真的是周璐。

    临走时,周璐紧紧地抱了抱她,问了一句:“宁慧,曾连同这个王八蛋对你好不好?”唐宁慧怔了怔,默默地点了点头。

    如今他们所住的院落与督军府相连又相隔,平日里只有两扇院门相连,到了傍晚时分一落锁,便自成一座小府邸。

    曾万山一身的戎装,腰上还别着明晃晃的一把枪,笑之居然也无半点儿害怕:“爷爷,我叫笑之。”曾万山颇为满意地点头:“《论语·宪问》中‘乐然后笑,人不厌其笑’,笑之,笑之,这个名字取得好,取得有意思啊!”当即从脖子上取了一个鲜嫩欲滴的翡翠玉佛,挂在了宝贝嫡孙的脖子上,脸上每条褶子里无不透着满满的宠溺,“这是当年爷爷护驾有功,老佛爷亲自从手腕上摘下来赏赐爷爷的。这可是我们曾家的宝贝,别弄丢了,要代代珍传的。爷爷今天传给我们笑之,这宝贝还有我们曾家以后都要靠你传下去。”

    曾连同拍了拍儿子的背:“乖,还不把花给祖父大人送去?不是你一路上嚷嚷着要给祖父大人吗?”

    入眼的是一张娇俏妩媚的脸!居然是周璐!身着曾家军军装、越发妩媚风流的周璐!

    好似很多年前,她与他初次相见,她在阳台上,他微笑着朝她伸出手来……四下夜幕低垂,唯有几盏电灯传来朦朦胧胧的光线……她怔了怔,这才将笑之的手放到他的掌中。

    到了那日,唐宁慧便带了笑之前去周府。

    那一套翡翠镯子、吊坠和簪子,这么望去,碧汪汪得仿佛随时会滴下水来。就算她不懂,亦知道这定是极品。

    曾方颐的目光与曾夫人相触,下一秒,曾方颐便含笑道:“是啊,爹,我这小侄子不止有孝心,长得也俊啊。我前日陪娘去观音寺进香,见了那观音菩萨边上站着的金童,虎头虎脑的,很是可爱。当时女儿我啊只觉得越看越眼熟,只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现在啊,仔细一看我这小侄子,倒是解了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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