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墙上的挂钟哒哒哒地响着，沈意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忽然起身，慢慢走到了次卧的外面。

    这是北大的正门，也是她梦想了这么久的最高学府。

    北京大学。

    妈妈在厨房收拾碗筷，爸爸在卧室给女儿讲睡前故事，沈意恍惚间觉得这一幕好像很舒服，仔细回忆才想起来，很多年前，爸爸妈妈还没有分开时，自己每晚也是这么窝在爸爸怀中，听她给他讲故事。

    她看了沈意一会儿，乖巧地点头问好：“姐姐。”

    然后他回过头，看到了沈意。

    她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执念，只是这么多年，她只要一想到爸爸，就会想起这一天的事。

    沈意没有再试图帮忙，她坐在那里，捏着筷子，忽然就觉得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安放。

    正当她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时，也终于走到了酒店门口，却忽然一愣。

    她希望自己可以做到，希望有一天自己真的拿到北大的通知书，到那时，她就可以告诉他，和他的约定，她一天也没有忘记过。

    沈平开着车离去后，沈意拖着行李箱却没有立刻进酒店，而是顺着夜晚的人行道漫无目的地走着。12月的北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直到偶一转头，一块硕大的匾额撞进视线。

    沈平的房子在北四环的一处小区，16层，打开门就看到里面洒满了温暖的灯光。一个容貌秀丽的中年女人系着围裙出来，见到沈意后盈盈一笑，“小意来啦，快进来。饭已经做好了，就等你了。”

    沈平有点惊讶，“这么快吗？我还以为你要住一晚上。”

    沈意本来想说，高三时间紧，她考完了就打算立刻回学校，一抬头却看到男人的神情。

    沈平“哎”了一声，一把把她抱起来转了个圈。小女孩搂着沈平的脖子，噘着嘴抱怨：“爸爸你去了好久哦，我等你吃饭都等饿了！妈妈做了好吃的凤爪，我想吃一个，可是她不许我先吃，说要等姐姐……”

    那年秋天，他和妈妈就正式办妥了离婚手续，他离开嘉州，只身去了北京。

    “哐当”一声脆响，碗摔成三瓣，震得大家都是一愣。

    她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强行忍住，点头道：“好，等我考完，我们再一起吃饭。”

    她转过头，打量四周。

    周阿姨倒是比较理解，“明天就是正式集训的日子，今晚提前过去也好，我估计别的同学也都是今天到的。”

    沈意这次没有拒绝，但走之前沈平还有一件事。沈恬每天九点准时睡觉，沈平如果在家，一定要给她讲睡前故事，否则小姑娘就会大闹。

    她只是一个无意闯入的外人。

    车内微弱的灯光里，他小心地看着他，眼中有隐约的试探，似乎担心她拒绝，也知道她可能会拒绝。她想起小时候每次爸爸惹了自己生气，总是小心翼翼过来讨好求和，那时候的他就是这样的表情。

    “好，爸爸的身体你还不知道？好得很。听说你要来北京，我心情一高兴，最近更有精神了！”

    还是周阿姨最先反应过来，“怪我怪我，也没问问孩子喜欢吃什么。你们继续吃，我来收拾。”

    童言稚语，逗得男人哈哈大笑，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是有多不常见，才会在见到她的时候怀疑自己认错了？

    从微合的房门，可以看到里面开了一盏小灯，沈恬裹着被子躺在床上，怀里还抱了一个唐老鸭公仔，已经有点迷迷糊糊了。沈平坐在窗边，借着床头的灯光，正在给她小声阅读一本童话书。

    她先弯腰把碎碗捡起来，又用纸巾隔着捡起了茄子，扔到厨房的垃圾桶里。

    沈意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勉强一笑。

    沈意也朝她一笑，“周阿姨好。”

    沈平自从十年前和楚慧离婚后，就去了北京发展，每年只会在春节时回老家祭祖。沈意上一次和他见面还是去年过年，久别重逢，沈平到了车上还不住打量她。

    每一处都体现出女主人在里面的用心，以及家庭成员存在的痕迹。

    气派古典的大门，两尊石狮子雄踞左右，在夜色中仿佛镇守的神兽，正中央的匾额上，用金色的大字写着“北京大学”四个大字。

    沈意说：“做这么多菜，我们四个人吃不完吧？”

    周阿姨大概是说的有点激动，忽然给沈意夹了个菜，“来，吃个茄子。”

    这是她爸爸的家，不是她的家。虽然他们言语间都在强调，她也是这里的一份子，但她心里知道不是。她在这里处处拘谨，也许就是明白这一点，她才会等到最后一天才来北京。

    小女孩抱着他的脖子，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爸爸也想来这里上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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