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2

呢！”

    这是隔了这么多年，陈雨璇第一次出现在她的梦中。

    孙廷雅呆了许久，忽然拿出手机，颤抖着按下号码。那是很多年前的手机号，她不过是抱着万分之一的期盼，没想到居然接通了。那边沉默了许久，终于传来熟悉的声音，“廷雅？”

    她觉得茫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书架间却忽然出现一个人。

    之所以清楚地知道是在做梦，因为她又回到了大学。安静的图书馆里，同学们都在认真地看书，一张张脸都还青葱水嫩，她却透过窗户倒影看到自己，是29岁的成年女人模样。

    良久，她说：“如果我放下，你也放下吧。阿峰，我们这辈子没有缘分，但我希望你过得幸福。无论是和谁一起，我希望你幸福。”

    似乎见她站着不动，陈雨璇又做了一遍手势。她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这一幕那么熟悉，很多年前，两人在图书馆备战期末考时就是这样。她记得，当时为了交谈不吵到别人，她们还编了一套手势，用得不亦乐乎。

    沈沣的眼神也很复杂。

    她沉默片刻，忽地一笑，“你们都这么说，说她原谅了我，可我感觉到的不是这样。”

    “我知道。我会的。把以前的事都忘了，开始新的生活。这是我们的约定，好吗？”

    沈沣平静说：“心疼你的追求者了？我是为了孩子好，何必把目光盯在注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上。”

    孙廷雅：“我没有生病。”

    孙廷雅闭上了眼睛。她以为自己会哭，但竟然没有。

    孙廷雅心跳乱了半拍。

    下一瞬，这个画面就消失，她又回到了游船上。拥挤的人群都消失了，偌大的游船只剩下她一个，孤零零站在甲板上。举目四望，只有浩淼的水波和更远处一线青黛。

    风吹在脸上很舒服，她的意识开始模糊，睡了过去。

    孙廷雅眼眶一热，几乎瞬间涌出泪来。

    孙廷雅慢慢弯下腰，脱力般跪坐在地上。烟波浩渺、水天一线，这是雨璇的埋骨之地，而就是在这片湖上，她终于和她在梦中重逢。

    沈沣想说什么，孙廷雅却打断了他，“其实，你那天的话有道理，我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开始一段认真的关系。之前是我一时糊涂，利用了你，想借着你走出来。但这对你不公平。我不想再伤害你一次。”

    沈沣说：“死生都是大事，羁绊太深，放不下也正常。之前是我太急躁。但是小雅，陈雨璇如果在天有灵，不会希望看到你活得这么痛苦。”

    孙廷雅一愣，笑着说：“我没有男朋友。”

    。

    她忽然说：“那天在你办公室，你说的话伤到我了。”

    她现在的动作，意思是……

    第二天一大早，她到了楼下，老板娘和杨杰正在吃饭，看到她就招呼她过去。老板娘总喜欢邀请喜欢的客人一起吃饭，也不用付钱，就图个开心。她见孙廷雅脸色不好，关切问：“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让杨杰带你去医院，别耽搁了。”

    沈沣并不反驳，神情自若。老板娘却看出不对，“你们……认识啊？”

    孙廷雅攥紧手机，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发抖，“你说，她在这里……”

    她佯装生气，“孙小姐，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刚才还骗我说没有男朋友。”

    “不是这个。”孙廷雅转头，“我是问你，为什么还不走？”

    老板娘想想也是，如果有男友，也不会孤零零跑到这种地方了。正说着，又有人从楼梯上下来，孙廷雅随意一瞥，看清男人的脸顿时愣住。

    游船滑入水中，前方视野逐渐开阔，阳光照耀着洱海湖，波光粼粼、如幻如梦。

    沈沣反握住她的手，认真道：“你能够这么想，雨璇一定很高兴。”

    沈沣看过来，孙廷雅口吻平淡，却又有深刻的感情隐藏其中，“我去找你，是有很重要的事想说。但你说的话，伤到我了。”

    拉过他的手，放到自己小腹，孙廷雅微微一笑，忍了许久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我怀孕了。恭喜你，要当爸爸了。”

    孙廷雅脸色一变。

    她的声音如同梦游，“我刚才，梦到雨璇了。”

    前尘往事终于挥别，她庆幸没有死在过不去的昨日。

    沈沣神情自然，走过来含笑问：“很丰盛啊，能一起吃吗？”

    老板娘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单身女人出门在外是得多留个心眼，她不想和沈先生结伴也正常。她放弃游说，沈沣却开口了，“你不是生病了吗？我陪你一起，免得路上再不舒服，连个递水的人都没有。”

    时间好像放慢了，天地万物都变得无声，孙廷雅睁大了眼睛，近乎贪婪地望着她。不敢眨眼，不敢错过一秒，生怕下一瞬她就会消失，这来之不易的相见机会就失去。

    码头边停了三艘豪华游船，第一艘已经快开了，正是孙廷雅要乘坐的“洱海一号”。船身庞大，一共有四层，上面站满了游客。人声鼎沸，大家都在拍照欢笑，孙廷雅忽然有个错觉，仿佛这是一出战争片的末尾。兵荒马乱，人人都想坐船离开，他们也不过是这苍茫世界的渺小存在。

    依然是蓝色连衣裙，乌黑长发，安静站在她面前。她看上去很年轻，眉目如画、眼眸如星，依然是当年模样。

    说完，她不看沈沣的脸色，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这三个字像一盆冰水，将她浇醒，孙廷雅陡然惊觉，自己来到这里是因为什么。

    她握着矿泉水瓶子，抿了抿红唇，“你不用抱歉。是我自己不够专注，你坚持不下去也没什么错。你不欠我。”

    女孩穿着蓝色连衣裙，长发如瀑，她捏着本书，遥遥朝她做了个手势。

    她觉得慌了，在甲板上走了几步，四下寻觅。一阵风吹来，迷住了眼睛，当她再睁开时，看到了一个人。

    多年后，她终于来到家家有水、户户有花的大理。这一次，曾经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在她身边。

    在听完陈雨璇的事后，他的心情就发生了改变。他从没想过，原来她和陈少峰之间不单单是一段恋情，还隔着一个人的生死。那才是最重的枷锁，将她困在其中，这么多年都不得解脱。

    两人对视，她忽地一笑，“你不问问，那天我想告诉你的是什么事吗？”

    老板娘厨艺不错，做的是地道的云南菜，味道不输给专门的餐馆。孙廷雅一直专心吃饭，杨杰也没怎么说话，反倒是老板娘和沈沣聊得不错。后来问到沈沣的游玩计划，老板娘忽然想起来，问：“孙小姐，您待会儿不是要去洱海吗？和沈先生一起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