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共感

    “连接建立后，你就呼唤洛娜，叫她移魂过去你身上，这样她的人格就能保住了。但洛娜现在状态很不好，不一定有那个意识和力气，小禾，尽力吧。”

    “现在要救洛娜就要稳住她的人格不崩。”彩音久美子快声道，“小禾，你才刚成为玩偶容器，本来是该先休息几小时，但现在没时间了，只能靠你来。”

    一排排序列重叠得乱七八糟，不断有0与1撞毁消失，混杂了越来越多的杂色。

    “小禾，快过来，洛娜出事了。”彩音久美子拉起顾禾就往沙发那边走去，“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了，两分钟之内。”

    但真的是能力越小，责任越小。

    一些模糊残缺的画面在他脑中闪过，不知是想象还是记忆，他好似看到一个小女孩抱着些食物奔跑在雨夜街道上，两边霓虹灯光刺目……

    那双平时有神得近乎于厉的绿眼睛，也布满裂纹，散乱无神。

    这个超凡程序数以百亿计的编程信息，它的算法和数据结构，都刻在他的脑神经之中。

    “这？”顾禾闻到了血腥味，随即看见洛娜瘫靠在沙发上，她的右臂位置血肉模糊，只剩一些凌乱未断的异种右手神经束血丝线。

    那歌声，像是童稚的声音唱的，又像是洛娜的声音在唱。

    他眼睛余光注意到洛娜的头盔光亮四溢，蓝与紫的色彩覆盖了她脸上的苍白。

    顾禾头胀不已，自身人格完整度在下降，以容器接纳着洛娜那如同巨浪奔涌的人格信息。她在过来了，在连接成为这个身躯里面的次人格。

    脑友，这可不兴随啊。

    【程序状态：清闲，0%】

    像是一幅巨大的拼图，被扔到了空中，纷纷扬扬。

    终于，只差一点点了！

    想想，今晚洛娜又是一场战斗，差点就挂了，现在心灰意冷。

    她的面色更是吓人，苍白得跟尸体一样，但一双眼睛却通红怪异。

    老范虽然讨人厌，可是他确确实实才刚装好程序，还不是很懂啊。

    但我们站在一起，就有未来。”

    骤然猝不及防地，那整个平面图像一下猛飞过来，这股人格数据流冲进他这个容器内。

    她的人格正在崩溃，怎么办，该怎么劝说她，采用什么治疗策略……

    自杀倾向？顾禾很清楚，这是非常危险的信号，她心理问题严重，并且撑不下去了。

    【容器程序，程序正在安装中：99%】

    当所有一切信息，聚成了一个明亮至极的光点。

    那个小女孩，站在车队最前面的那辆大车之上，在她身边，人影幢幢。

    这可怎么呼唤？顾禾注意着周围，一排排的超凡语言序列铺展了个满，在漆黑虚空中发亮。这里没有空间感，没有上下左右，哪里都可以是上下左右。

    “禾桑！”酒井小姐欣喜地大叫，“妈妈，快点！”

    【程序级别：初级，10%】

    怪不得一旦选择了职业系，就基本没办法重新选择。

    在平面光影图像里面，显示着一个近景镜头的女性面容，正是洛娜，面目残破。

    “我们就一群街头烂人！”他高呼道，再接再厉：“没有未来，爱咋咋的！”

    但那张平面图像顿时黯淡了很多，似乎要消退而去，洛娜面目的裂纹也变得更多。

    顾禾感受到，空间感、重力感渐渐又回来了，失去的感官正在恢复。

    他进入到一个神经数据空间，他与洛娜脑对脑连接起来了。

    似有嘭的一声，这一切景象都碎掉了，成了无数个飞舞的像素格子。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他就要尝试说点鸡汤。

    顾禾听到旁人着急的话声，戴着这头盔也脑闷闷的，就马上出声道：“我好了，能听到，还没死，还没死，不过快了。”

    “这里几只手指？”彩音久美子伸出四只手指问道，检查他精神如何，有没有疯。

    顾禾看到快要消散的平面图像停滞住了，这话她爱听！

    他在退出着自身的神经网络，回到现实世界里去。

    彩音久美子话音未落，就双手同时按下两个头盔的启动按钮，“开始脑对脑连接！”

    顾禾顿时有点意外，她仿佛被轰塌的大楼压过，又像被一群猛兽撕咬过，漂亮飒气的脸蛋残缺不全，左边脸颊露出森森白骨，满脸的裂纹，随时会崩成纷飞的像素格子。

    他就见前面的眼罩被拉高，然后彩音小姐把散发着异光的整个头盔也拿掉了，他的头皮顿时又一阵酸爽，看到酒井小姐精致得毫无特点的网红脸、范德宝板着的胖脸。

    她那张精致网红脸上的神情，颇有点幽怨……

    在宽阔的街道上，改装得奇形怪状的车辆结成车队，放着大喇叭，到处的车厢上都有人在疯狂演奏，各种奇装异服的人们结成人群，跟在车队边，到处挥着血色旗帜。

    洛娜的人格，仿佛是一场摇滚乐队的演唱会。

    酒井花青把一个头盔往洛娜头上戴去，然后把另一个头盔往他头上戴去。

    平面图像里的洛娜摇摇头，“我不想玩了，我受够这个世界了……”

    那伤口不断流滴着鲜血，在木沙发上都积了一小滩。

    那高楼之上，有着巨大梦幻的全息影像，也有着架设起来的冰冷的重机枪。

    “洛娜，是我，顾禾，我是超凡者了，玩偶容器，赶紧过来！”

    顾禾查看着这些信息提示栏，悬着的心总算能放下，安装成功了，没疯！超凡了！

    他那还未缓下来的大脑，再度开始加速，加速……

    这与刚才的程序安装头盔不一样，看上去很类似，但没有眼罩，而装有的电线、硅条和血丝线更多更杂乱，成束成束地垂在头盔边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