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挤迫

sp;   “好吧，其实我是不信的，但我也不反对，对我来说，这是另一种生活方式，我不了解它，正像许多人不会了解我的生活方式。”

    “这个我可不知道，得听三叔的。老北，昨晚那些事情，真是你做出来的？”

    “瞧，你已经懂得如何掌握命运，而不是被动地等候命运安排。”

    想到陈慢迟，他差点又要伸出手去确认她仍在身边。

    “我不会扔，也不会松手。你算过命，说咱们注定会在一起。”

    在另一处空荡荡的房间里，枚千重道：“抱歉，两位今晚的装扮太过醒目，我得给你们重新化妆。所以，躺下吧。”

    陆林北想了一会，决定说出实情，“为了重新找到你，我在网上搜集到你的一些早年资料。”

    “关组长说我的信息已经删得一干二净。”陈慢迟露出明显的惊讶神情。

    “不影响。”

    在门口，三叔没有立刻开门，止步道：“而事态发展取决于你我都缺少了解的力量，所以——相信命运吧。”

    “那就别说，闭眼。”

    这里的看管极为宽松，陆林北没受到任何阻拦，护士与病人从他身边经过，没给予任何特别的关注。

    跟随几名病人，陆林北进入一楼休息区，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陈慢迟蓬蓬松松的头发，她正坐在一张小圆桌前，低头……摆弄纸牌。

    “嗯？”

    陆林北睁眼时，思绪仍然停留在昏迷之前那一刻，强烈的恐惧猛地蹿出来，他也必须跟着坐起身，经历几秒钟的眩晕之后，才重新找回时间感。

    陆林北最初做计划的时候，可没想到过这些，越发尴尬，用手指掐挤额头，“我惹出大麻烦了。”

    陈慢迟这回思考的时间特别长，良久之后才将双手从脸上挪开，脸色还剩几分红晕，神情却已恢复冷漠，“我不知道原点是什么，但我知道一点：我的位置不是我自己选的，我是被挤过来的，应该说是扔过来的，原点将我抓到手里的时候，看这里有一个空位，随手就是一扔，然后再被周围的人挤来挤去。从来没有什么‘女侠’，我那时胆子就小，一心以为强横能给我壮胆，结果逃跑的是我，不是被打的同学，更不是孤儿所。”

    “你得说了我才知道。”

    “我没给任何人算命，只是在练习。”

    “真心，而且三叔明白我的意思。”

    “相信，至少在我身上很准。”

    “你一直带在身上？”陆林北好奇地问。

    这像是一家医院的病房。

    陈慢迟抬起头，脸上逐渐浮现故友重逢似的笑容，又慢慢消失，“是啊。”

    “咱们到了明光市？”

    外面是一片广大的草坪，远处是茂密的森林与巍峨的群山，草坪上，三三两两的人在漫步，其中一些人明显是护士。

    “对啊，乘坐三个小时的飞机，跑到几千公里以外，可惜你不能出门，要不然可以回学校逛一逛。”

    陆林北回以苦笑，“陈慢迟呢？”

    “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是三叔指定的，他跟这里的院长好像认识。而且此地的正式名称是‘明光市林中疗养中心’，专门收治恢复期的精神病人。”

    两人握得太久、太紧，手掌不听使唤，费了一点劲儿才松开，每个人的手掌上都有多半圈白色印迹，很久才完全消散。

    “请。”

    陆林北拉着陈慢迟躺在地板上，枚千重道：“松手吧，老北，你快要将陈小姐的手骨捏碎了。”

    陈慢迟难得一次抢话，“不明白‘原点’，影响我的位置吗？”

    “天哪。”陈慢迟微微低头，试图用长发将脸遮住，“这段居然没删干净？”

    “柜子里有衣服，休息区在一楼，在那里你或许能找到想见的人。”枚忘真又露出笑容，“我得走了，希望能很快再见到你，应急司现在最需要你这样的人。”

    “在女性疗养区，待会你能看到她。”

    陈慢迟露出忍俊不禁的微笑，马上收回，“在那个你叫‘三叔’的怪老人面前，你说我很重要，是真心的吗？”

    “他们早晚要被淘汰。”枚忘真挥下手，“再见。”

    “快要一年了。”

    陈慢迟将右手放在桌上，她的那些戒指没有随身携带，所以手上很干净，“你什么都不必说，也不必做出保证，有时候两个人被挤迫在一起，也不错，对吗？”

    他被放下，担架撤走，心突地一跳，陈慢迟似乎没有一块被抬过来，他正要偷偷睁眼观察，就觉得脖子上微微一痛，甚至来不及生出恐惧，就已陷入真正的黑暗中。

    “你在给自己算命？”

    陆林北发了一会呆，打开柜子，换一身衣服，走出房间。

    陆林北闭上眼睛，人平躺在地上，心却又悬起来，他用语言构建的根基实在太浅，一多半是推论，只有信息司崔家的行贿记录与他身边的陈慢迟是真实的。

    三叔第一次直视陈慢迟，很快挪开目光，打开房门，将房间内的两人交给房间外的两人。

    “哦，那张牌……是我提前准备好的，不是随机抽出来的。”

    “孤儿所在报警记录里说，你是因为与所里的男生打架，将人打伤才出走的，还说你是一个‘刺头’，在孤儿们中间有个外号，叫女侠。”

    “你从来不相信这种事情？”

    陆林北十分尴尬，“这个也有视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