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后来的他们（二）

nbsp;   公寓是两人合租的，室友去实习了，只周末回来住。

    不像以前有人支持时，每一步都如履平地，现在每天起早贪黑，拉客户赔笑脸，一单一单，赚得全是辛苦钱。

    晨光清亮，一大一小的两个人，都被笼罩在一层蜜糖似的暖光里。

    他抓住她手，“再说一遍？”

    半晌，杨启程才似听明白了这句话。

    杨启程在对着镜子刮胡子，“你说什么意思？”

    杨启程哼了一声。

    他揭开盒子，掏出一支烟。

    片刻，他说，“有什么事，直接跟哥说。”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口涨得发疼，眼泪一时就忍不住了。

    杨静抱着他的背，声音发颤，“没事……”

    他有点语无伦次。

    杨启程摇头。

    “突击检查，懂不懂？”

    远方，只有清澈明净的未来。

    打开门，杨静往里看了一眼，没觉察出有人住的气息。

    杨静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

    她闭了闭眼，感觉有风拂过她的发。

    杨静一把捉住他的手，“别抽。”她把他手里的烟盒拿过来，放在流理台上，伸手抱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胸前。

    杨启程看她一眼，“申上了，怎么这个表情？”

    杨静拉出安全带，扣好。

    不同的是，她今天没有晨跑，只是沿着河岸散了小半圈的步。

    她摸了摸脸，“有东西？”

    杨启程喝了口牛奶，抬眼看她。

    杨启程张开手臂，将她抱了个结结实实。

    “早。”

    她咳了一声，开始背他当年写给他的那封信，“杨静，希望看到这信的时候，你已经平安了……”

    人之一生，所有的抗争最终都将归于和解。

    谁也没告诉，晚上开了一瓶红酒，当做庆祝。

    杨静没说话。

    “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也……”她顿了一下，突然就不知该说什么，住了声。

    杨静心里有事，说话有点分神。

    吃过早餐，一家三口决定自驾去钓鱼。

    窗户还开着，杨静喘着气，提醒了一句。

    吻越来越深，杨启程伸手，直接把她衣服推起来，压到身后的床上。

    总在不该醒的时候醒来，醒来时整座城市的酣眠，显得她的清醒越发不合时宜，也越发想念。

    “跟人一块儿来的，不然全是英语，我得抓瞎。”

    杨静眼眶发热，“嗯。”

    杨启程停下来，有点慌，粗粝的手掌捧着她的脸，拿拇指指腹去擦她的眼泪，“怎么了？”

    “嗯。”

    他已经能够将中英两国的时差，换算得十分自如。

    他紧紧抱着她，珍而重之地嘱托，还是那句话，“做你想做的事，哥等你。”

    墓前荒草丛生，她蹲下，一点一点把草拔掉。

    每周，他都要回一次帝都。

    回到宾馆，杨静掏出钥匙，打开门。

    杨启程听得受用，挑了挑眉，“拍马屁没用，证还是得领。”

    杨静闷闷地说：“申上了。”

    一霎，怔住。

    她摇头，把脸埋进他怀里，“哥……我真的想你……”

    “缸子哥早上还给我打电话，问你今天是不是真的不请客。”

    旦城的房子是新的，年初刚做完装修。

    他鲜少有在公众场合，这样情绪外露的时候。

    杨静笑了，走到浴室门口，歪头看着他，“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什么意思？”

    这天夜里，他把她按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折腾。

    三十五岁那年，一个普通的清晨，杨启程的生命里荡起一声响亮的啼哭。

    杨静领着他上楼，“下次你跟我说，我去接你。”

    她停下脚步，举目远眺。

    杨静笑了一声。

    零星几场雨，下过就下过了，像是敷衍节气的召请。

    没等她说完，杨启程一把将她抱住，“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怀孕了还坐飞机？做检查了吗……”

    十分钟后，他从楼上下来，拉开车门，往杨静手里塞了两本户口簿。

    他把车停在那儿，看着她们，看了很久。

    杨启程“嗯”了一声。

    到楼下，他说：“在车上等着。”

    吹了很久的风，直到心里一片澄明。

    从今往后，所有束缚他们的前尘旧事都已荡涤干净。

    “不委屈。”杨静抓着他的衣摆，感觉自己被他完完整整地抱着，“每天都在想你……再也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

    一周后，杨静下课，回到自己租的公寓前，看见门口立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走了，”许久，她才又说，“以后再来看你。”

    虽然钱是一点也没有了，但有早些年积累下来的人脉。

    杨静往里看了一眼，看见放床单上的绿色的胶皮本子。

    杨启程没答，拉开车门下去。

    她总有一种错觉，即便是已经在英国待了两年，她仿佛还是没有倒过来时差。

    目光交汇的瞬间，她眼眶一热。

    杨启程睁眼，瞧见一张粉|嫩的小脸，凑在自己眼前。

    杨启程告诉她，旦城的房子装修好了，她研究生一毕业，回国就能直接入住。

    杨启程洗漱完毕，早餐已经端上桌。

    “妈妈在做早餐。”

    他只能用最俗气的言辞来做表述：这大抵就是，幸福。

    杨启程表扬了女儿，同时，又对“蒋子航”这个频繁出现于女儿口中的名字，表现出了一丁点儿的不高兴。

    “怎么过来也不跟我说一声？”

    “你放心啊，”杨静眉眼全是笑意，“全世界男人，加起来也没你一半好。”

    杨启程拖着她的行李箱，往停车场去。

    家里，五岁的女儿缠着他做各种幼儿园布置的作业，做飞机模型，做微型花园，做蝌蚪养殖实验……

    很久没见，她几乎快要忘了他手掌的力度和温度。

    有一次，他们自己发了几簸箕的黄豆芽，实验结束以后，他陪着女儿，挨家挨家地送给邻居。第二天晚上，女儿高兴地说：“爸爸，蒋子航他们家昨晚吃火锅啦！吃了我发的豆芽！”

    “哥……”安静许久，杨静抓住他的一只手，缓缓地下移，贴在自己腹上，“……我怀孕了。”

    他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绕到前面来，上了驾驶座，转头看杨静一眼，“安全带。”

    她起床，往常一样看了一会儿书，吃早餐，收取信件和杂志。

    杨启程已经回来了。

    在公墓里，她挨个挨个，找了很久，才找到孙丽的。

    “吃过了……”

    杨启程顿了一下，“怎么了？”

    聊了两句，杨启程大约也意识到了。

    到跟前，先没说话，杨启程伸手将她腰一揽，低头便吻下去。

    累出一身汗，才总算收拾干净。

    杨启程叹了声气，下巴抵在她头上，“就怕你觉得委屈。”

    杨静有点慌，哑着声音喊了一句。

    她手里捏着一根不知道打哪儿来的羽毛，见他醒了，急忙往身后藏，打算消灭证据。

    然后，她去学校，郑重地敲开了导师的门。

    杨启程洗完澡出来，杨静正在帮他把箱子里的衣服一件件挂起来。

    那边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