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后来的他们（二）

    “手里拿着什么？”

    杨启程换了鞋，“你先坐一下，我给你烧点开水。”他往厨房走去。

    女儿出生。

    便看见那人向着她，大踏步而来，大衣的一角翻起来，带着风。

    旦城机场扩建了，她走了很久，才走到国际航班的抵达出口。

    杨静把热好的牛奶搁在桌上，喊趴在沙发上看连环画的女孩儿，“快去洗手吃早餐。”

    杨静愣了愣，“干什么？”

    门口，一道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儿。

    她走过去，伸手，从背后将他抱住。

    杨启程站在那儿，好像在发呆。

    杨静嘟囔一句，“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

    杨静心里堵得难受，叹一口气，“哥……对不起，我可能……还要继续在这儿读书。”

    杨启程出院后，就在杨静陪同之下回旦城了。

    杨静关上门，给他指了指浴室的方向，“哥，你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下吧。”

    杨启程“嗯”了一声。

    女孩儿洗完手，一阵旋风似的从洗手间跑出来，向着杨启程举起双手，“爸爸检查！”

    “这儿有点寒碜，应该把你送去更好的地方，”杨静望着头顶瓦蓝的天空，“不过，我估计你不希望我把你再掘出来，折腾一道。也挺好的，你看，能看见天。”

    杨启程把车开出库，看见杨静正蹲在路边给女儿系鞋带。

    杨启程等她情绪平复下来，抓住她的手，“行李在几号转盘？”

    有天，杨静整理完厨房，发现桌子上多了个天鹅绒的盒子。

    最近几年，越发喜静不喜闹，应酬能推则推，一下班就直接回家。

    杨静张了张口，“我……”

    他走过去，伸出一只手臂，将她揽住。

    这一天，他们花了九块钱，把证打了。

    “哥，你没住这儿吗？”

    杨启程伸手将她一抱，让她骑在自己身上，“起这么早，妈妈呢？”

    巷陌深处的那件老房子里，总有一盏灯点着，在等她。

    临行前，叮嘱她别分心，好好学习。

    杨静疑惑。

    起名叫做杨殊。

    “哥……”

    那边笑了一声，“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你想读就读，没事，不在乎这几年。”

    天刚刚露出一点亮色，杨静就醒过来了。

    杨启程嘴唇碰了碰额头，“那就回来。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

    杨启程给杨静拉开车门，自己坐上驾驶座。

    女孩儿听话地应了一声，往洗手间去了。

    她瞅着他，“哥，原来你也怕啊。”

    她对他笑的时候，眼神依然清澈，好像时光飞逝，独独从她身侧溜走，不留下任何的痕迹。

    杨静在杨启程对面坐下，一抬眼，发现杨启程在看她。

    杨启程去办理离婚手续，杨静则是去给孙丽扫墓。

    杨启程抓着她小手看了一下，“洗得真干净！”

    杨启程看着她，“出国可以，先把证领了。”

    “走。”

    杨静笑一笑，低头吃早餐。

    为这普通的一生中，他与她特殊的相逢。

    她没说话，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伸手抱住杨启程，“哥。”

    杨静“嘿嘿”笑了一声，又问，“过来顺利吗？”

    四十岁这一天，生命的繁华落尽，显出一种贞静的底色。

    “真的不请？四十也算大岁。”

    “不请，闹得慌。”

    杨启程起床，先没急着洗漱，往厨房去。

    “七号。”

    杨启程顿了一下，“那你呢？”

    她仍然笑，两只小手背在身后，“不告诉你！”

    杨静站了片刻，也跟着过去。

    “哥舍不得你，但是哥等你。”

    她深吸一口气，低声喊他：“哥。”

    发动车子，他问她，“怎么样？”

    “……”

    杨静心口发堵，“你想我吗？”

    等伤好彻底了，杨启程重新拾起工作。

    “你他妈……这不是废话吗？但是，杨静，我不像你，你还年轻，多见识见识没坏处。我不希望到时候，你为这事儿后悔。你想回来，随时回来，哥等你。”

    一周后。

    凌晨，累得再也动不了，她快睡着时，听见他贴在她耳朵，说了一句话。

    清晨七点，还在睡梦中，杨启程觉得眼皮有点痒，伸手去挠。

    杨启程坐起来，将窗帘一拉，紧接着身体覆盖而下。

    这一个电话，杨静踌躇了很久很久。

    杨静正在煎蛋，听见脚步声，转头对他笑了一下，“早。”

    导师告诉她，以她的成绩，可以继续往上读，而且申请全额的奖学金没有丝毫问题。

    他转身，摸了摸口袋，掏出烟盒，“没事儿，我说了，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你要是喜欢读书，就接着读，不在乎这两三年。”

    她惊呼一身，飞快跑过去。

    宛如疾风骤雨，怎样都觉得不够，好像唯有把彼此都嵌进自己的身体里，才能弥补这些时日思念的痛苦。

    杨静愣了愣。

    杨静把带来的一束玛格丽特放在墓前，自己在旁边坐下。

    一阵咯咯咯的笑声。

    杨启程应了一声，问她吃饭了没有。

    他右手用力把她抱起来，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杨启程摸了支烟点燃，抽了一口，没再说什么。

    他身上的气息，满满当当地闯进她鼻腔。

    三十四岁，他和她相依为命的日子里，就突然多了一个新的，小小的生命。

    为这普通的一天里，特殊的这一刻。

    “喂……”

    旦城今年的秋，比往年来得晚。

    她怕痒，又咯咯咯笑起来，然后爬下床，“爸爸快点起床！太阳晒屁股了！”

    她还没掏出手机，便看见他转过头来。

    她打开看了一眼，愣了一下，又立即合上，冲着浴室里喊了一声，“哥？这是什么意思？”

    二月初的东风吹来，已然带了一点儿暖意。

    这些年，杨静几乎是有意识地要将孙丽从自己的记忆中抹去。

    “不请。难得清闲，陪你们出去玩。”

    杨启程把她搂过来亲了一口。

    待了四天，杨启程回国。

    但也不觉得辛苦，反倒有一种说不出的踏实。

    他另一只手，一直牵着她，没放开。

    杨静停了一下，转过身来，仰头，跟他接吻。

    片刻，她好像才想起来自己的来意，从杨启程身上站起来，在床上欢快地蹦了一下，“爸爸生日快乐！”

    杨启程拉开鞋柜，拿出双拖鞋，“等你回来住。”

    “想，”杨静哽咽，“特别想。”

    杨启程目光沉沉，看着她，就这样把自己深深地埋进去。

    “我跟导师说了，不读PhD了。”

    快进去时，杨启程停下来，哑声说：“没东西……”

    杨启程放了剃须刀，挑眉，“我看你是欠收拾。”

    杨静站起身。

    杨启程通过镜子看了她一眼，“你收着就行。”

    他问缸子借钱，注册了一个小公司，去韩梦老家做一些生鲜食品的经销，之后在那边直接做食品深加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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