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暗涌

p;  厉母在与厉昀说话，厉昀歪靠着枕头，似有点心不在焉。

    陈家炳往病床上瞧了一眼，笑说：“还挺胖。”

    杨启程手臂搭在眼睛上，仰面躺着，与厉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启程。”

    “名气起了吗？”

    杨启程搁下碗，“炳哥客气了——请进。”

    他没听见，只觉得那正在凝视他的目光清澈而哀伤……

    送走了陈家炳，杨启程重回到病房。

    片刻，杨启程打完电话，转头看她，“银色。”

    厉昀凑近孩子的脸颊，深深地吸了口气，“……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厉昀睡了一下午，这时候精神比较好，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婴儿，隔着衣服团着他丁点儿大的拳头，面上含笑。

    如今家里的对话也全都围绕孩子展开，乐乐饿了，乐乐要换尿不湿了，乐乐得洗澡了……

    乐乐自出生以来，家里就没断过客人。厉家交游甚广，沾边不沾边的，都得趁着这个机会来套套近乎，家里几乎就没有清闲下来的时候。

    “过一阵子，我想出去玩。”

    一碗燕麦片见底时，病房响起敲门声。

    厉母回去给厉昀炖鸡汤了，杨启程怕厉昀饿，先拿热牛奶冲了点儿燕麦，放在一旁稍稍凉了一会儿，把床摇起来，把碗递到厉昀手中。

    可长夜漫漫，这一条歧途，她已走得太久。

    厉昀指尖轻轻点了点婴儿小小的鼻头，轻声说：“生到一半的时候，疼得受不了，真想放弃……”

    陈家炳目光便也跟着移过去，笑道：“额头饱满，是有福的相。”

    保姆将提来的保温桶揭开，给厉昀盛了一小碗。

    杨启程猛地睁开眼。

    早些年定下的目标，尚未到三十岁就这样达成了。

    陈家炳放下手中礼盒，接过水杯，一口未喝，顺手搁在一旁，笑问：“孩子呢？”

    杨启程说好。

    陈家炳笑道：“我跟启程这么多年交情，又承您颇多照顾，过来是应该的。就是刚从帝都回来，来得仓促，也没准备什么礼物，前一阵去东北得了两支不错的参，想向着弟妹兴许能用得上。”

    厉昀第三天就出院了，在娘家坐月子，家里不敢怠慢，请了专门的月嫂伺候。

    厉母把要注意的事儿都嘱咐一遍，才与保姆一道离开医院。

    杨启程说：“六斤四两。”

    厉昀抿嘴一笑，“那好，听你的吧。”她看他一眼，“那你也换条领带。”

    陈家炳看了她一眼，笑看向厉母，“弟妹什么时候出院？”

    厉昀捏着领带，没动。

    厉父厉母都十分宝贝乐乐，白天黑夜地轮流抱着，反倒杨启程这个做父亲的，没抱上几回。

    这一刻，她心里十分平静，只有一种顿感的疼痛。

    厉昀在杨启程搀扶下上了个厕所，简单洗漱以后，重回到床上。

    他自己潦草地洗了把脸，去一旁陪护的床上躺下。

    杨启程无从插手，久而久之，反倒像是个局外人。

    “儿子总不会比老子混得还差。”

    “困了。”

    杨启程点头。

    半梦半醒间，似觉得病房的窗帘晃动了一下，他睁了睁眼，忽然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就立在那儿，窗户外面，城市的灯火正在融化。她似乎说了句什么，然而声音遥远，只有模糊的回音。

    杨启程点头，“一定。”

    厉昀回卧室，换上裙子，又拉开衣柜给杨启程找领带。

    杨启程看了襁褓里的孩子一眼，“那他呢？”

    厉昀慢慢地一口一口地喝着，间或与杨启程说两句话。

    厉昀目光从他手腕移到胸口，瞥了一眼，扯出一个笑，“嗯。”

    “顺产，过两天就回家了。”

    为了方便半夜起来，病房里留了一盏灯。

    厉昀顿了一下，将纸条展开。

    白天缸子和王悦，还有厉家亲戚都来过。

    白天，杨启程在产房外，听着厉昀痛苦的呻/吟，心里再没有别的想法——这辈子，要加倍地对她好，对孩子好。

    里面是支腕表，女式的，表下面还压着张纸条。

    厉昀笑了笑，没答，低下头喝燕麦。

    厉昀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

    杨启程“嗯”了一声。

    她神色淡淡，忽然开口道：“妈，我想休息了。”

    “小名叫乐乐。”

    厉昀又比了比另外一条，“可我觉得墨蓝色这条样式更显年轻。”

    两人一独处，陈家炳免不了要旧事重提：“如今你儿子出生了，难道不预备着给他赚点儿资本？这合作我是绝对的有诚意，细节咱们可以再商议，我少赚点儿都成。”

    陈家炳微微眯了眯眼，看了看杨启程，伸手拍了拍他肩膀，笑道：“那行，你要是改变主意，随时跟我联系。”

    陈家炳笑着起身，“那我就不打扰弟妹休息了，我还有事儿，回头等孩子做满月酒，我再过来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