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喋。”闻梁叫她。
“闻梁。”
片刻后,闻梁终于给出了反应——他抬起右手,松松垮垮的往她腰上一揽,回抱住她。
回去路上风忽然大了。
“你是不是爱死我了。”他笑着问。
陈喋拿了条毛巾出来,在闻梁旁边坐下,一边擦着头发。
“赚了。”
她不要他改变了,她不需要闻梁变得温柔变得善良,变成这普世所定义的值得托付的男人模样。
“恭喜你。”他附在她耳边低声,“我也是。”
她垂眸看向闻梁,伸出手,手心向上:“给我一下打火机。”
沈云舒死前对他说“人啊,还是有些东西需要坚持下来的”。
她趿着一双绵软的拖鞋,身上是一件冬天穿的厚睡裙,只擦到半干的黑色长发垂在背后,濡湿了一片睡裙。
他盯着陈喋看了会儿。
闻梁看了她一会儿,屈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下,转身:“走了。”
停电以后,原本打在屋内的暖气也都慢慢冷下来,未干的头发勾着脖子,冷的扎手。
闻梁这会儿顺从的有点乖:“随便。”
他忽然笑了声。
甚至于,陈喋觉得,只有这个时候,她的存在才有意义。
冲完电费后还得等半小时才能恢复,没等到重新来电,外卖倒是到了。
他手掌很大,可以轻松把陈喋的手整个包进去,闻梁垂着眼,似乎觉得这动作是再自然不过,捏着她手放进自己外套口袋,在口袋里十指交扣着。
可陈喋避无可避,16岁那年遇到闻梁,她就是他的信徒。
闻梁坐在沙发上,咬着烟,闻声脑袋侧过来。
她还是前不久刚换的密码锁。
“啊。”闻梁淡淡的感慨一声,又喝了口酒,无所谓道,“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
“你不去医院没事吗?”陈喋过去把窗帘拉上,轻声问。
从陈喋说完那些话后,闻梁就始终沉默着,什么反应都没有。
“我……问了她关于你妈妈的事。”
即便这种时候他也要占据绝对优势,问的闲庭信步、气定神闲。
凭什么闻梁就要遭受到这些。
他不再说,从陈喋手里接过香薰蜡烛放到茶几上,掰开木筷弯腰吃面。
陈喋接过,点燃那支香薰蜡烛。
而后他弯下腰,同样用力地把陈喋抱进怀里,灯光将他的侧脸勾勒的流畅利落。
“我明天没工作,你要是想喝酒的话我可以陪你一块儿喝。”陈喋看着他说。
“没事。”他俯身,往垃圾桶里弹了弹烟灰,又靠回去,催她,“怎么不过来。”
但他又好像因为这句话,永远停留在了那个年纪。
陈喋原本是压着帽子低头走, 到后来脚步不断加快,她人是热的, 心脏突突跳,被一种异样的感觉充斥着。
陈喋看着他的背影。
陈喋读书时体育成绩就很差, 高考结束那年闻梁带她去海边玩了几天。
她从今天航班飞回堰城,被陈邵送回小区,还没进屋就又收到闻怀远去世的消息,赶去了医院,一直就没停下来过。
可凭什么是这样子呢?
“我想着你可能想喝,我就买了点。”
她不说话了,沉默着拿了两个杯子过来,倒满酒。
陈喋皱起眉,他这彻底平静的情绪在此刻就像是打定注意不肯配合的小孩一样,“你可以在我面前难过的,就是哭也可以。”
她依旧低着头没说话,也不知哭没哭,只是气息渐渐有些不稳。
闻梁这混蛋到底有多过分呢。
“我去洗个澡,你等会儿。”陈喋站起身,最后叮嘱道,“先别喝酒,吃了晚饭再喝。”
来电了。
当时只有十岁的闻梁,陈喋不知道他是如何想明白这件事,还在最后跟沈云舒说了一声“没关系”。
可从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却像是鼓点一下下敲击在闻梁心尖上,重新复苏,像是活过来了。
一句话,陈喋如火中烧。
闻梁教她游泳,但教的很粗放, 就把人丢进水里看她死命自己扑腾,等她实在呛了水咳的不行了闻梁才抬手轻松把她拦腰托出来,咳完了再丢回去,几个来回后陈喋总算是学会了游泳。
又因为陈喋如今工作行程颇多,之前还会摆的些鲜花绿植如今也全部不见,看上去也同样没什么生气。
半晌,闻梁抬了抬嘴角,看向茶几上那些瓶瓶罐罐:“就这么点酒,你还好意思说陪我一块儿喝啊。”
陈喋安静听着。
可刚一调好,忽然屋内“滴”一声,随即一片漆黑,灯光暗下来,空调也自动关了。
陈喋这才开始觉得害臊了,抬手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慢吞吞换鞋进屋,把装着酒的袋子放到桌上。
陈喋忽然冲上去,张开双臂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脸埋进了他宽厚的后背。
闻梁吃完最后一口面,把碗筷收起来打结:“差不多就是那些事。”
普世定义下的好男人不会把一个陌生少女带回家,也不会因为她受了点伤不管不顾的把刀架在别人脖子上,也不会不计任何后果只为给她出气。
陈喋搓了搓手,往手心哈气,随即闻梁便伸手过来,把她的手抓过去。
每一个动作在陈喋眼里都像是自动减速成为慢镜头,每一个细节都鲜明的印刻进她脑袋里。
闻怀远丢下一句对不起一走了之,其中一个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去世,而闻梁现在听到这句对不起也早就已经晚了。
比起西郊别墅来,这公寓自然算不得好。
陈喋抿了抿唇, 没说话。
生死面前,往事散尽。
“以前恨,现在觉得好像也没必要了。”
他忽然极为张扬的笑,像是打了一场胜仗。
闻梁又说:“我过来接你?”
她仰起头,眼底是潮湿的,里面嵌着永远无法作伪的倾慕和渴望,“我喜欢你,从16岁到现在,我好喜欢你。”
陈喋点了一份家常牛肉面,又另外点了几听酒。
可她不再需要这些了。
闻梁抬着头看她,暂时没伸手接。
陈喋捧着喝了一口:“我刚才在医院遇到张嫂了。”
闻梁“嗯”了声。
闻梁得逞似的笑。
周围都是漆黑的,只有陈喋捧着一杯蜡烛,照出一个光圈,像是电影中加了特效的光明女神。
“我走了,你去睡一觉,没什么事,放心。”闻梁说。
她这些天工作时不时就要坐飞机去外地,也没记着要按时交电费,陈喋拿出手机点开APP:“你等会儿啊,我先充个电费。”
他打开门,从外卖员手里接过外卖,坐在沙发上把那盘牛肉面和几打酒都拿出来,香味立马腾出来,热气腾腾。
可她体力很差,没游一段距离就没了力气,最后只能被闻梁带着回岸上。
“就你现在这状态,到时候发了酒疯又得咬我。”闻梁嗤她,说着便把那两杯酒都喝尽了,剩下的那一罐酒则直接丢进了垃圾桶。
“没吃饭你现在还喝酒。”陈喋立马劈手把他手里的啤酒罐夺下来,又瞪了他一眼,“想吃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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