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气味

    冯司令原本看那字迹只是怀疑，但想想又觉不可能。

    沈亦欢把顾明辉送去了附近的旅店。

    他不敢想。

    他长这么大都没这么被人揍过，指着沈亦欢怒呵：“你他妈要是再跟他纠缠不清的迟早担心自己这条命吧。”

    她没法想象，在救援活动中，陆舟奋力救出一个又一个灾区人民，挽救无数性命。

    “你干脆就住这，回那去干嘛。”

    沈亦欢张了张嘴，嘴角向下撇，又开始掉眼泪，哭的滑稽又专心。

    他看到沈亦欢站在训练场边上，脚下速度慢下来，拐了方向，在她面前站定。

    顾明辉：“你能有什么错？”

    从左边伸出的枝杈，向右向上生长，细小的绿叶，满枝头的樱桃，是通透的红，陆舟皮肤白，两相对比，入眼是震撼的感觉。

    陆舟：“别人弄的。”

    沈亦欢抿唇：“我今天……顾明辉他来找我，茹茹过几天也回来，我不是要一声不吭就走的，我想你也挺忙的，才没来烦你。”

    叹了口气：“别哭了。”

    沈亦欢撑着伞，找到陆舟寝室，没找到人，最后在训练场上找到他。

    陆舟站在那没说话。

    腿上绑着沙袋，吸水后更重，一件白色T恤，已经被雨淋透了，紧绷在身上，勾勒出身形。

    他笔直站立，一点没躲，厚沉的文件夹砸在他额头上，戳破了个口子，很快红了大片。

    顾明辉：“跟你说的听到没！他这脾气，又那么喜欢管你，你以后要是不顺着他的意思，会怎么对你想过吗？”

    沈亦欢红着眼眶抬起头：“那怎么那么多疤啊！你别以为我看不出刀伤……好几条呢！”

    “……”顾明辉瞪着她，“脑子烧坏了？”

    “你这什么破工作啊……”

    只有靠的很近时才能略微闻到。

    陆舟慢慢眯起眼：“先答应我，保护好自己，别太相信身边的人。”

    雨水和汗水混合着聚在下巴上。

    他病的太严重了。

    可他却又埋在她颈边，哑着嗓子，说，我多想和你一起死。

    两次，都是在沈亦欢重新出现在他生活中以后。

    “刚才在外面，你衣服湿着的时候，我看到了，但是没看清。”

    她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还以为是他发现了自己的小心思，于是撇撇嘴，手撑在沙发上不动了。

    沈亦欢听到他说“陆司令”，才知道电话那头是他爸。

    看他表情一动就知道自己刚才的猜测没错。

    “可能我以前对他真的太不好了吧。”

    那气味太淡了，连陆舟都不能确定自己想的是不是准确。

    沈亦欢抬眼：“那时候，他从来没失控过。”

    他掐着她的脖子，目光狠戾，仿佛真是要把她掐死在怀里。

    “你给我看看吧。”

    “嗯。”

    “这是罚跑？”

    沈亦欢低着头，手指绕在一起，指甲掐在肉里。

    情绪上来的很快。

    而那时候的沈亦欢，比现在爱玩百倍千倍，对陆舟的刺|激也是百倍千倍更甚。

    触目惊心。

    可当她作为旁观者时，看着陆舟一拳一拳往下抡，眼底淡漠而冷静，薄唇紧抿，她才感觉到害怕，旁观者清。

    她话没说完，陆舟就用一声尖锐的摩擦声打断。

    一次因为她没打招呼就去找了顾明辉，哪怕只是接机。

    整个通话过程，他都没怎么说话，只淡漠的听着。

    陆舟点头：“是。”

    “你小子向来心高气傲的还能有你配不上的人？”冯司令冷哼一声，“可那丫头你也得想想到底是不是适合你的，就看这来军营没几天能跟人打架的架势，你爸那关都过不了。”

    陆舟沉声：“我配不上她。”

    她等在旁边，看着陆舟跑完一圈又一圈，而后走到她旁边。

    陆舟抬眼，倏忽笑了一声，说：“不经常，就最近两次。”

    标准笔挺的军姿，三天只睡了几小时，眼底泛血丝，却仍坚定的目光平直不动。

    两次。

    “沈亦欢，别做逾矩的事。”

    水声渐渐稀拉下来，他湿着头发出来，头发上搭了条浅咖色的毛巾，边擦头发边往外走，一条宽松的休闲裤松垮的挂在腰间，一件黑衣服。

    沈亦欢把沾了酒精的棉花贴在他伤口上。

    可是怎么会是顾明辉呢。

    没收力，顾明辉痛的大叫。

    “上回那摄影师交的检讨，我看了，你给她写的吧。”

    那时候沈亦欢只害怕了一瞬，她对陆舟太过放心了，只当是场意外。

    眉头紧锁，食指在碾灭的烟蒂上反复摩擦，视线向下，定在一个地方。

    他在顾明辉身上，闻到一种极淡的偏苦味道，很像武器制作工厂里的火药味。

    沈亦欢皱了下眉，前几天才睡了几个小时，回来又被罚负重跑，不知道之前已经跑多久了，要换做其他人，早已经不行了。

    “有必要，当然有必要。”她闭了闭眼，“是我一点一点的把他对我的这份喜欢培养的扭曲阴暗，也把他变成了现在这样。”

    陆舟“嗯”了一声。

    他靠在椅背上，眉眼藏在青白烟雾之后。

    她没懂：“嗯？”

    陆舟从来没有对谁低头过，除了在她这里。

    大片的，占据了他脊背的半壁江山，背肌起伏凹陷，将那一支樱桃藤蔓映照的更加栩栩如生。

    虽说他们这样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又远在边疆，看到漂亮姑娘动心思也是情有可原，人之常情。

    沈亦欢有些烦躁，食指抵着太阳穴按，开口：“你还记得陆舟高中时候是什么样的吗？”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那么今天他在边防站点得到的那个消息，是不是就有了对应？

    沈亦欢笑了笑，站起来：“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先把工作弄完吧，等茹茹也过来了我再来找你们玩。”

    刚刚离开受灾区，现在这里也又要下雨了。

    “如果，我今天提前跟你说了去干嘛，你还会这么生气吗？”

    那边陆舟已经接起来了。

    陆舟沉默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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