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新疆

动作都停顿，抬起眼去看她。

    周围两边是草地，不是很绿，偏黄，外头天很热，夹着沙的热风，吹在脸上有点刺，再往远看过去，隐约能看到山峰顶上的雪线，高耸入云。

    没回应。

    秦筝是这次的总导演，正坐在副驾位上跟大家介绍后面的行程安排，自北向南进行拍摄，不仅需要拍摄美食，还有风景与人文。

    话落，遥遥的公路尽头忽然出现了一个黑点，以放大的速度看，过来的速度应该很快。

    一条黑色的宽相机带挂在沈亦欢脖子上，她席地而坐，靠在车轮边上，后背有点烫，也懒得挪位置。

    “工作。”沈亦欢举起手里的相机，晃了晃。

    点开，一条微信。

    明明是一副看似柔和的画，在他身上竟张扬出几分野性。

    “怎么了？”

    眯了一会儿，飞机落地。

    陆舟按开空调，说：“再过去是沙漠，温度会更高，何医生你休息一会，到基地还有几个小时。”

    “工作还是惹事。”

    等一串铃声唱完了才被接起，清淡的一声：“喂？”

    “嗯。”

    陆舟没回答，紧接着是手机短信的提示音。何闵摸了摸自己裤子：“欸，我手机呢。”

    一边又说：“后爸也不一定靠得住啊，她还想让我早日找个金龟婿呢。”

    何闵拿着钥匙就往外走。

    “你好，我是新疆军区边防队队长，陆舟。”

    陆舟拎上军装外套回房，准备先洗个澡，拿起床头充电的手机却看到那条沈亦欢发来的未读信息。

    直到看到男人从车里出来后才彻底愣住。

    “昨天的糖，你还要不要。”

    肩膀宽厚，风一吹，肩胛骨从单薄的短袖里透出来，像一座青峰。

    “小沈啊，你把行李箱给我，我们要出发了。”这里行程负责的司机是个中年男人，胡子拉碴，瘦而精壮，小麦色皮肤，叫林琥。

    “换个工作任务而已。”沈亦欢拿了两颗巧克力，“谢谢啊，其他的你自己吃，我最近牙疼呢。”

    有几绺发丝溜出来，垂在脸颊两侧，尾稍扣了个卷，正好勾着下巴。　　没一会，司机探头进来，神色不太好：“蓄电池亏电了。”

    他只皱了下眉，在裤子上抹了把，速度很快的处理完，总不过十分钟而已。

    众人欢呼，秦筝跟他道谢：“真是太谢谢你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能修好，麻烦你还跑来一趟了。”

    只有站在最前面朝列队的男人皮肤最白，穿黑色背心，后背匀称的肌肉块上有明媚的色彩从背心底下延展开来。

    何粲：“是啊，真巧。”

    都没回复。

    他们给邱茹茹打了电话，没一会儿她就到了， 火锅外卖早就送来了，小煮锅里氤氲着热气， 秘制的调料泛着阵阵香味，勾人垂涎。

    沈亦欢去新疆的工作前期准备磨蹭了三天，她回了趟工作室，收拾自己这次需要用到的器械设备。

    她低头把弄着手机，回复来自邱茹茹和顾明辉的信息，又点开陆舟的，上一条信息还是她发给陆舟问他到新疆了没有，陆舟没回。

    沈亦欢倚着车窗，忽而莫名轻笑一声，给陆舟发消息。

    “下来。”

    “那怎么办啊？这地方一路上我刚才都没看到一辆车！”

    其他人也纷纷抱怨：“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熄火了？”

    是一支樱桃藤蔓。

    他不知道沈亦欢又是作什么妖，一口一个哥哥，叫的脆生生。

    沈亦欢：“不用了谢谢。”

    有人抱怨起来。

    她丢下一句“我下楼一趟”就急匆匆跑出门。

    “就是啊，天再暗下去就该冷了，我们没被子在车上都得冻死。”

    沈亦欢满不在意的摆摆手， 挑了颗葡萄丢进嘴里：“没什么事， 昨天冰水敷了会儿已经看不出来了。”

    天气热，又是连续几小时的疲惫行程，大家早都累的不行了，明天就有拍摄安排，只想着早点回酒店去好好休息一晚。

    她说完就给负责人打电话，分条缕析的说明了现在的情况。

    她跑出电梯，趿着拖鞋出小区单元楼门口，左右张望了一圈都没找到陆舟。

    “樱桃……”何闵念了遍那个微信名，忽然反应过来，“陆队，你那纹身，不会就是她？”

    “欸！”他正跟人比赛引体向上，闻言从杆上跳下来，跑过去，“司令，陆队。”

    她踏上了陆舟生活了多年的土地。

    当飞机起飞，失重感一点点漾开时，沈亦欢忽然有了一种终于解脱的感觉。

    他看了陆舟一眼，把手机递过去：“陆队，你的。”

    收拾完东西跟电视台节目组摄影人员汇合，一起去机场。

    陆舟没理她，回身看众人，自动屏蔽他们一脸的八卦：“大家上车出发，我带路。”

    陆舟把任务给他说完，丢钥匙到他手里：“把人送进旅馆里安置好了，别出问题，要是晚了你明早归队就行。”

    他跑过去，在司令面前立定，敬礼，动作干脆，生风。

    司机空档踩了脚油门，果然已经修好了。

    陆舟回头，看到冯司令就站在训练场门口，五十来岁的人了，精神气比一些二十几的小伙子还好。

    沈亦欢蹲太久，脚下不稳，撞进他怀里，陆舟伸手扶她一下，很快收手，双手插兜。

    新疆很大，北疆与南疆又是完全不同的景致。

    下来一条长腿，军靴，迷彩裤。

    沈亦欢撇嘴，捏着手机站起来：“你们吃，我去上个厕所。”

    几个小时飞机坐下来，何粲也的确是累了，又看了会儿窗外的风景就睡着了。

    相较其他等的不耐烦的人，她就显得太放松了。

    樱桃：哥哥QAQ

    “何医生，你怎么会决定来新疆当医生啊，你这样的小姑娘能决定来这里，真是不常见。”

    而后又扫了他们一眼，除了秦筝外都是男人。

    正当她以为陆舟又不打算回答时，声音从耳边传出来，他说。

    樱桃：我和顾明辉真没那种关系，茹茹也在呢。

    何粲看着他侧脸，男人下颚线收紧，流畅，刚毅，硬挺，眉眼深邃，浑身上下都是男人的、欲到爆炸的气质。　哪个女人看了不喜欢？

    于是沈亦欢接过，到了声谢。

    “冯司令。”

    陆舟看到那条信息，神色才微微动了一下。

    “何医生，我们这还是本家呢。”何闵笑着扭头对身后的何粲说。

    一句废话一句抱怨都没有。

    这里就是新疆，他们还在往西行进。

    秦筝说：“应该快了，这里地点分散，过来都没那么快。”

    ……

    她还举着相机愣在那，都没拿下来，只透过镜头看到陆舟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居高临下的，又很快漫不经心的移开。

    沈亦欢刚站起来，陆舟就已经直接越过众人朝她走过来了。

    “你还挺聪明。”顾明辉笑了一下， 拎起酒杯敲了敲桌， 跟两人碰了个杯，“那时候我在国外， 怎么着，你要愿意，你顾少爷现在就去你家提亲啊。”

    “我走了。”他说。

    漫天满地的，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天空是澄澈到底的蓝，两辆车在笔直的公路疾行，旁边就是草原，竟还能看到骆驼。

    “稍息！”

    到新疆时已经是晚上，天色黑了，他们从机场出来后就开车往军营方向赶，陆舟开车，副驾上是同队队友，叫何闵，后座上是援疆医生，叫何粲。

    沈亦欢摸出手机， 找到陆舟的对话框， 手指停顿片刻， 打字：你生气啦？

    沈亦欢眯着眼扬起下巴，感受这里的风。

    “怎么了？”沈亦欢笑了一下。

    “涂吗？”坐旁边的秦筝递过来一瓶防晒霜。

    他略微偏浅的瞳孔被映照的很明晰。

    笔直的公路，双车道，沿边一条白色线条一直延伸到前方看不见的地方。

    是原本安排要去新疆的那个新人，手里捏着一盒巧克力。

    心想， 反正过几天她就也要去新疆了，到时候再哄。

    沈亦欢翻了个白眼，没理会他的玩笑话，靠在椅背上继续给陆舟发信息。

    秦筝安抚人心：“大家都消消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去联络一下当地的负责人，看能不能派辆车过来。林琥哥你也先上车，别晒中暑了。”

    秦筝笑了笑，也没在这问题上推脱，点头道：“好，那我们快点出发，不耽误您时间了。”

    她回头。

    “追个屁。”沈亦欢嘴硬。

    樱桃：我来新疆了，现在车在半路上亏电了，你知道应该怎么办吗？

    陆舟扫他一眼：“别瞎说。”

    “拖车耗油，资源有限，别浪费。”他说。

    她兀自勾了下唇，偏头看窗外。

    “之前怎么没说。”

    沈亦欢：“你刚才怎么走了？”

    “沈亦欢，别惹我生气。”

    沈亦欢一阵愣神，等反应过来陆舟已经走远了。

    “不用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