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笑

    她没睡醒，也没伸手帮忙拎箱子，何况，陆舟在，她就习惯性的依赖，好像他帮她拿行李是天经地义，习以为常的。

    “好了。”

    他说：“刚训练完，身上有汗味。”

    不过他也是没想到，陆队心上人会是个这么俏生生的小姑娘，两人反差太大了，他原以为陆舟会是欣赏英姿飒爽那种女人的。

    “你肩上的伤，好了吗？”

    大家边吃边聊，倒也热闹。

    “热水袋。”

    听完，陆舟说：“时间提前需要审批，我一会去找司令问问。”

    周围杂草丛生，风一吹，就是刷刷声，整齐划一，黑夜里都能看出伏倒的草丛。

    她点头。

    沈亦欢坐在他副驾上，这车是他自己的， 不是军营用车，她对着那路虎车标啧啧两声，偏头问：“这次的负责人怎么是你啊？”

    “多少钱。”

    沈亦欢扬眉轻笑， 有狭促的意思，陆舟这态度转变的，她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说还好吗？”沈亦欢坚持。

    今天半夜有西北大风，风沙严重，路程远又偏僻，不安全。

    “我自己来。”她说。

    “三小时左右。”他单手扶方向盘，从车后座拎了块毯子到沈亦欢身上，“睡会儿。”

    “太谢谢你了。”

    “嗯。”他笑笑，走过去。

    可也对他很好。

    她的脾气她的缺点她的坦荡与热烈，都是陆舟从来没有遇过见过的，像一束阳光照进他平平无奇的心底。

    沈亦欢懵然看他动作，还没从睡梦中完全清醒，等听到咔擦一声才回神，忽然想起来——

    店主是个新疆男人，很高，留胡子，中长发，看着挺粗犷的。

    咔擦——

    “别给了。”陆舟说，“睡觉去，明天五点集合。”

    沈亦欢翻了翻钱包，没找出零钱，看店主那架势又是不肯收。

    明天还有工作，现在又晚了，没人喝酒，都喝酸奶。

    “我们过去还要多久？”

    他干脆：“冷。”

    都是在军队里磨练出来的。

    有人吃惊：“凌晨五点还是下午？！”

    金光满天。

    陆舟话少，只问到他时才开口，沈亦欢和这些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还没熟络，插不上嘴，也沉默。

    旅馆门口传来一阵声音。

    “还好。”

    沈亦欢说：“我不发，就自己看。”

    便见他动作一顿，愣了两秒，目光微沉，抬手。

    桌上是干干净净的家常用的菜盘，不似很多饭馆那般花哨，装盘也最简单，可菜色勾人垂涎，色彩鲜艳，分量很足。

    下一秒，毯子就搭在她肩头。

    他在这里生活的久，对夜里的各种声音都熟悉，军营里需要守夜，容不得一丝分心，很有可能漏过一个细微声音就会酿成大错。

    “不算直接负责人， 派下来的任务。”陆舟说。

    “……”沈亦欢小心观察他表情。

    虽然两人从前再坦诚也互相见过，可时隔三年，再见到这样贴身的东西似乎更加尴尬。

    “没事，不贵。”他说。

    久而久之，锻炼的他听力极好，只不过夜里睡眠也更浅，一有动静就会醒。

    她回头，陆舟在她身后，他没多停留，跟着大家到后面一辆SUV后座边，帮忙拿行李箱。

    他说的轻松，沈亦欢却觉得他的工作应该是真的很危险，那时候还在他肩膀上看到了包裹的纱布。

    “哪个箱子是你的。”

    最后分手一走了之，潇洒自如，好像那五年根本就没有一点点喜欢过他。

    “不贵啊。”

    店主笑起来，心直口快：“我们这房少，你们这么多人一来，早没房了，陆队只能在车里过夜了。”

    沈亦欢一下车，就被铺面来的冷风冻的一激灵，风里有城市深秋时节的寒意。

    “我听秦筝导演说这次是直接和‘上面’沟通的拍摄活动啊，你都已经到这级别了。”她有点佩服， 还有点莫名其妙的自豪。

    “……”沈亦欢瞪他，过了会儿忍不住笑了，“我不嫌弃你的汗味啊。”

    秦筝给大家发了各自的房卡。

    可沈亦欢闲不住，又跟他说话：“你怎么还会修车啊。”

    沈亦欢下楼时大家已经都已经入座了。

    秦筝等人正在点菜，都是特色菜，别地少有的，于是请教陆舟推荐几道菜，他速度很快的点了几道菜。

    她吃的有点多，胃里泛腻。

    陆舟侧目：“5块一杯，没那么贵。”

    可是没用，陆舟力气大，压制她几根手指就够，直接把人重新按回座位上，安安分分的坐好。

    “带外套了吗？”陆舟问。

    “睡觉去。”

    那个热水袋不知道她是从哪翻出来的，旧式热水袋，红色，上面是凹凸的波浪条纹。

    陆舟拎着沈亦欢的箱子到二楼，插房卡进门。

    陆舟说：“你先去睡。”

    沈亦欢恍惚觉得， 这好像是两人重逢后第一次听他这样的笑声， 真正的笑声， 尽管也只一瞬。

    没了从前阴沉沉的感觉。

    肉抓饭、野蘑菇拌面、辣子鸡、馕、新疆酸奶，再是几道清口的小菜。

    陆舟见她不动，直接上手，拧着她手臂往楼梯口拽，又在后背推一把。

    沈亦欢偏头，眼睛亮晶晶的，凑近他：“陆舟，你是不是很高兴我过来。”

    等再醒过来已经到目的地，她是被陆舟叫醒的。

    看两人僵持不下，店主劝解道：“那车晚上不能开空调，这离补给站也远，得省着油，陆队也是怕你冻伤了。”

    秦筝忙说：“别别，陆队长，已经够麻烦你了，不能再让你破费了，何况我们这还是有经费的。”

    陆舟替她检查了门窗，对她说：“收拾完就下来。”然后替她带上房门，便转身头也不回的下了楼。

    陆舟声音沉下去：“你别闹，万一感冒发烧这里离卫生站几百里地。”

    “什么？”

    “干嘛。”陆舟斜睨他，眉眼拢在烟雾里，看不真切。

    她拿着相机拍照，不仅拍美食，也拍人，质朴的灯泡灯光泛黄，大家奔波一天脸上有倦意，吃喝聊天，拍出来很有质感。

    收了钱，陆舟对周围人说：“大家把行李放好就下楼，这里做菜很快。”

    两人关系不一般不言而喻，看初见像有仇，看后来又像情侣，陆舟不说，他们也不敢问，自然的敬畏。

    走进旅馆。

    他也是真的别扭，刚才在外面还那么气势汹汹的质问她跑来这里来惹事，心里又偷偷忍不住的开心与满足。

    “等会儿！”她一巴掌拍在行李箱上。

    “有些路段开车难，会修车有时候是保命的事。”

    简单的设施，床铺不是一般酒店的统一白色，而是带着花色的那种，很干净，还能闻到上面刚刚晒过太阳的味道。

    脾气也差，一点小事就不高兴，最后还要他压着火耐心的一遍一遍哄。

    秦筝问：“陆队长，你今晚也在这休息了还是还要赶回军营。”

    天色暗下来，她穿的少的确有些冷，扯过毯子盖在身上，原本只想看会儿风景，没想到一歪头又睡过去了。

    他握着方向盘，连个余光都没施舍半分，拎着沈亦欢的后领子就往回扯。

    陆舟半阖眼，叼一支烟，懒散的靠在椅背上。

    他笑声也是沉沉的， 像块在火里煨热的砾石， 又糙又烫的。

    一大桌子，只陆舟旁边还留一个空位，显然是大家刻意留的。

    滚烫的烧灼在眼皮上。

    陆舟看着她，没动，等周围人道了谢走进旅馆，外面只剩他们俩人才开口：“怎么？”

    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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