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妄想（四十六）

    从手术室里出来天都还没黑，麻药还没失效，听力也同样像是失真，不知道是因为手术没成功的原因还是因为麻药影响了感官。

    时念念：不是，是江妄，要做个手术。

    江妄那时候根本不懂什么头绳的含义，当时要也不过是想要一个时念念的东西。

    检查完一圈，教室后罚站了五个男生，刘国启终于满意的开始上课。

    江妄忽然想起之前在时念念桌上看到的阅读材料中被她划出来的一句话——

    江妄懒得理，在一边单人沙发上坐下来，打开了那盒鳗鱼饭。

    江妄撑着脑袋偏头看她，另一只手懒散转着笔：“昨天晚上给你发信息怎么没回啊？”

    简直就是上次在医院时江妄压着时念念在病床的文字版叙述。

    便看见范孟明坐在沙发上，一脸震惊的看着他。

    教室里闹哄哄的，江妄声音压得很低，说话时灼热的鼻息打在她的耳畔。

    “让许宁青收留你去。”他都懒得问收留原因是什么。

    许宁青不知道怎么跟舅妈说的，反正时念念昨天晚上“离家出走”一点儿都没事，他们三人坐在手术室外。

    学校里能把江妄逼得做寒假作业的大概就只有刘国启了。

    范孟明食指指着：“兄弟，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女朋友的头绳？”

    有时江妄去做检测，她就待在病房里写作业。

    “你说你一小姑娘， 大晚上跑来这里还跟江妄一男的待一晚上， 怎么想的啊。”许宁青难得的端起“哥哥”的架子。

    江妄站着门口，把钥匙重新揣回兜，无声的扬起了一侧眉毛。

    姜灵往身后的徐蜚和陈舒舒指了指：“他俩当我面虐狗呢，刚刚就在旁边，大佬这做的什么手术啊。”

    范孟明：？

    范孟明挪到他旁边：“妄哥？您这是同意收留我了？”

    还挺有眼光。

    “他不给我他家钥匙。”范孟明可怜巴巴的说，“而且许哥夜生活结束这么晚，我可吃不消他年轻人的作息。”

    大家聚在一块儿说自己寒假去哪玩了，也有不少男生埋头奋笔疾书抄作业。

    范孟明因为先前花了一把笔钱赌球被家里父母知道，直接把他赶出家门还断了他的银行卡，还有高消费的恋爱生活需要维系，才迫不得已要来这蹭住。

    姜灵笑的贱兮兮，拍了三下手：“这个。”

    陈舒舒和徐蜚刚刚被发现早恋，这次要不是以姜灵为借口寒假都见不到面，临近晚饭饭点便急着要回家。

    他笑着没说话，也没被她推开。

    江妄好整以暇的，托着长音不怀好意：“也，什么？”

    江妄耳朵已经差不多恢复好了，现在才是真正开始加紧训练的时候，他戳了戳时念念的手臂，脑袋倾过去：“我下午要去训练。”

    江妄反正自那次以后也已经不打算做人了，直起身凑近她耳朵。

    他面对窗外冬日阳光，眯了眯眼。

    “嗯。”

    时念念心突突跳，当时她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江妄亲的挺凶的，听完她们刚才的话才觉得不对劲，那天晚上在她腰上擦过的火花也都一并重新涌入记忆中。

    姜灵接着她的话继续读：“紧接着，她便感受到炽热的坚硬抵在她腰间，蓄！势！勃！发！”

    他一下课就坐到陈舒舒旁边聊天。

    “好。”

    时念念从亮起的手术灯上收回目光，点头：“嗯。”

    时念念揉着眼睛看过去， 看到范孟明身后的许宁青， 眨了眨眼。

    “嗯？”

    “……”

    “也是兔子的。”范孟明拨了拨上面的毛绒兔子，有半个手掌大小，他嘿嘿笑着，想拼命克制可还是掩饰不住的流露出一点儿炫耀的语气，“比你的兔子还大点儿呢。”

    好在是拿了。

    从听力检测室出来，先前一直负责他的乔医生拿着最新的检测报告终于是长出了口气，最后能看到这个结果，实属不容易。

    时念念：不去了，我在医院呢。

    少年下颚用力到绷紧，眼眸黑沉，额前的碎发垂着，以及从领口露出的肌肉线条。

    她笑了笑，点头：“医生说，挺成功的。”

    “江妄。”

    “念念，你怎么迟到了啊？”姜灵问。

    “嗯？”

    洗完澡，他站在镜子前，腰间系了一条围巾，掐出线条凹陷的窄腰，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脊柱线往下滑。

    他一边说一边睨着江妄的表情，便见他从进门来就没表情的那张脸一点点变的有温度，心道应该再加把火江妄就能同意收留他了。

    早上睡过头了，时念念抓了抓出门急都没来得及好好梳一梳的头发，一抬头就看到已经坐在座位上的江妄。

    许宁青听完医生的话，松了口气，对江妄比了个“OK”的手势。

    “看什么呢。”陈舒舒隔着走廊问。

    时念念抬头，回忆了一下刚才听见的那句话。

    范孟明：！！！

    她把作业做的差不多，寒假就快结束了，江妄也终于出院。

    “是时妹给你的吧？”

    “怎么还买花来了。”

    他走上前，掐着她的下巴，低声道：“怎么还给别的男生送花啊。”

    她张不开嘴说这两个字眼。

    江妄勾唇，含混的笑了声，笑声低沉：“啊。”

    时念念迟到了点儿才进教室，蔡育才挥挥手让她进来，还调侃了句：“你们俩同桌，难得江妄没迟到你怎么还迟到了。”

    寒假总共也只休息二十几天，日子过的很快。

    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上，修长而骨感分明的手指弯曲。

    他忽然视线一顿，江妄右手拿着筷子，袖子往上滑，露出一个隐约的粉色边儿，范孟明眨眨眼，鬼使神差伸出手，食指一勾，一个兔子模样的小圆珠从收紧的袖口跳出来。

    “晚自习回来。”

    “嗯。”

    手术其实是个小手术，时间也不长。

    “也没什么。”他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就是想你了。”

    江妄扫了眼，走过他们回病服。

    徐蜚：“……”

    新学期开学，教室里特别热闹。

    许宁青看着她平静的挑了下眉，问：“出来的时候跟你舅妈说过吗？”

    于是范孟明倾身过去，神秘兮兮道：“妄哥，咱俩还挺有缘。”

    画面的最后，是时念念的脸。

    “我没看到，发了、什么？”

    “……”

    能看到许宁青正和医生说着什么，时念念站在他旁边。

    “等会儿啊，我给你找找。”范孟明从屁股后拿出手机，划了好一会儿，才把之前他那个女朋友给他发的链接找出来，“看，就是这个。”

    江妄往后靠在沙发上，心情不错：“嗯。”

    姜灵：念念，出来玩儿吗？

    江妄皱眉，眼皮耷拉着上下撩他一眼，把手抽回来：“别碰。”

    ——手上有小皮筋的男生意思就是自己已经有对象了。

    许宁青掀一眼，扯了下嘴角：“你高中时候那个女朋友， 也才16吧，禽兽不如。”

    江妄就这么看着镜子站了一会儿，想起那天在竞赛基地的初雪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