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妄想（四）

    姜灵是从初中部升上来的，江妄高二的时候她初三。

    江妄蹙着眉微眯眼，清瘦的下巴扬着，盯着她。

    少女的袖子卷到了小臂中间，新校服格外勒人，袖口的松紧带在她皮肤上勒处了几条红印，在白皙的肌肤上很扎眼。

    “她先，打我的。”

    他精致的轮廓被光影切割的分明而深刻，叼一根烟在嘴里，火光将他的瞳孔照亮。

    他脾气一点就着，没法控制，在别人眼里阴晴不定，很多人都怕他。

    他进卧室，从柜子里拿了行李箱下来，自从那个女人来了以后他就没在主宅住过，自己在外面住公寓。

    他老是拿她的口吃逗她。

    困乏和不耐都直接写在了半垂的眼中。

    江妄直起身靠过去，食指把酒单拉到自己面前。

    “可能已经好了吧，都一年多过去了。”姜灵耸了耸肩。

    写到一半，作业本突然被旁边抽走，她反应不及，黑色水笔在本子上拉扯出一道长长的线。

    精致的像副画。

    时念念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水珠将头发沾湿成几绺，粘在脸上，她抬手用手背抹了抹。

    “我用的着你教训？”路茗嗤一声，一手勾着程琦的肩膀，又踹了脚桌子，“臭结巴，你别让我动手把你拽出去！”

    窗户半开，吹来的风是热的，拂过她身上，带来香味。

    时念念一边听她说话，一边把今天的化学作业最后一道题写上，把试卷递给姜灵。

    男人应该是在电梯里，“叮”一声，随即是周围一串打招呼的“江总好”。

    江妄重新捡起行李箱，目光阴鸷，把门甩的砰一声巨响。

    过了两分钟，声音才重新一点点聚起来。

    江妄在程琦一伙人进教室时就被吵醒了，不耐烦的皱眉，紧接着就听到声音那个清甜干净的嗓音。

    继续写作业。

    “嗯？”她抬眼，姜灵压着声音一脸八卦。

    时念念擦衣服的手停了，目光直直的看过去，对上一张轻佻笑着的脸。

    午自习快结束，大家都趴在桌上睡觉，他们坐在最后一排，没人注意到他们。

    时念念没有午睡的习惯，低着头认真写作业。

    “跟你说话听不见？！”

    滨江别墅。

    江妄靠着墙站，食指点了点烟卷，直接笑了声。

    他人高腿长，双唇抿着，校服拎在手里，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深深两排锁骨露在外面，让人不自觉觉得渴。

    轻轻扬了下眉骨：“刚才那句话说的挺顺啊。”

    时念念想起那天晚上监狱门口的江妄。

    那一个尖锐的声音之后，原本一直趴在桌上的人坐起来。

    原来还知道他出狱的。

    程琦一群人在教室没一会儿就出教室不知道去哪了，下午的课她们经常不来。

    他带的东西不多，很快整理好，拎着下楼。

    时念念不动，周围大家的目光都看过来。

    因为口吃的毛病，时念念一般说话都比较短，平常常说的一些句子能说的顺一点。

    “他爸是校董啊，家里有的是钱，而且听说就他一个儿子，还不是想去哪就去哪。”

    姜灵壮着胆子说：“路茗，你别太过分了。”

    他几步走到座位，趴在桌上，校服被扔在地上。

    从时念念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他一半收拢的眼尾，以及耳廓后的青色血管。

    刚才在外面和许宁青一群人吃饭的时候，许宁青让他以后要是撞见了有人欺负时念念，能帮就帮一把，不过一般她都能自己解决。

    江家大宅。

    程琦以前也会找时念念麻烦，只不过那时候只是恶作剧性质，嘲笑她的口吃，那以后才带着一帮人堵她。

    “听说你前几天出狱了？”

    江抻半句话没说，一巴掌就下来了，砸在他脸侧，指尖狠狠划过他耳廓。

    他脚步一顿，转头就上楼。

    从茶几中央的笔筒里摸出一支水笔，笔盖咬在牙齿间，翻着酒单熟练的点了平时大家喝的酒。

    江抻声音骤然扬起，猛地踹了脚旁边的沙发，在地砖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镭射聚光灯在高处交错打下来，舞台上干冰喷雾像是迷雾蒸腾。

    小姑娘的字很漂亮，不是规矩的楷书，有点行书的意思，笔画流畅。

    江妄没回。

    时念念嚼了块菜，腮帮子微微鼓着，垂着眼继续吃，摇了摇头：“跑了。”

    姑娘刚要说什么，江妄搁在茶几上的手机亮了。

    江妄一下回神，收回视线。

    干脆又利落的承认。

    顺着后颈滑进去。

    以及，他看到了红卫衣脸上颧骨位置的红印，已经泛起一层淤青，看着还挺严重的。

    他还有一双很漂亮的手，指节分明骨感，修长整洁。

    江妄身体略微前倾，敞着的领口骨骼分明。

    “要是没暴力倾向就好了，我第一个给他写情书，我刚经过3班瞥了眼，好帅啊！”

    一旁许宁青手肘撞了撞他。

    江抻抬手又要打，被江妄直接踹了一脚。

    虽然不是恶意。

    “许宁青？”

    各种各样的声音都听不真切，像是隔着一层壁，他被罩在里面。

    冰凉的指尖在下巴上蹭了下，染上一抹红。

    后颈有汗水，亮晶晶的，映的皮肤更加细白。

    姜灵冲她抛了个飞吻。

    方丞算是程琦前男友，高三的，跟程琦在一起还来找时念念要号码。

    时念念有点恼，扯了草稿纸在上面写字：从哥哥那学来的，你问他去。

    时念念不太想搭理他。

    江妄冷着脸往座位上一坐，周围空气凝滞。

    江妄目光冷硬，嘲讽勾唇：“我耳朵聋了你忘了？”

    她点头。

    江妄“嗳”了一声，痞气的勾着唇：“刚才那人脸上的淤青是你打出来的？”

    江抻应该出了电梯，过了会儿刚才的慈父人设就崩塌：“你别这个腔调跟我说话！我是你老子！”

    江妄再回到包厢，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他情绪不对。

    江妄面前摆着酒单。

    “回来了。”

    江妄是不喜欢招惹女生的，他觉得烦，整天在耳边叽叽喳喳。

    一般人还真打不准这个位置。

    她很快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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