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妄想（三）

续掸着袖子上的土。

    挂了电话。

    学校是一个小社会，一中就是一个小社会。

    江妄面无表情的挑眉。

    “江妄……”时念念一个磕巴，“妄。”

    她轻轻拍了拍手，掸去手心的泥，很轻盈的从两米高的墙上跳下来，踩在松软的土上。

    “刚才有人打你了？”他问，语气很轻松。

    “江妄，我叫程琦，认识一下？”她往桌子上一靠，朝他伸出手。

    时念念扭头，看趴在桌上睡觉的少年。

    “没……没听到。”

    程琦笔直举着手看着他，一幅志在必得的笑容。

    “念念，你给我讲讲这题。”姜灵背过身朝后坐，下巴磕在椅子沿。

    神他妈汪汪。

    “你在哪？……行，我出来。”

    话音未落，班主任突然进来，在门上打了两下：“来！大家安静一下！安静一下！今天我们班有一个新同学！”

    他倚在树边，侧头点烟，火光骤然照亮他的瞳孔，跟日光交织在一起。

    “是你们班那个女的干的吗？”江妄指了指她的衣服。

    少女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他，没懂。

    时念念看过他打人，打的比程琦她们狠多了，可她似乎一点不怕他，可能是因为他和哥哥认识的关系。

    他深吸一口，呼出。

    一边开口：“江……江妄……”

    目光懒散的往时念念脸上看了眼。

    “这次的英语听写还不简单吗？一共25个单词，有的同学错18个！你这智商低的能破吉尼斯纪录啊！”

    她们不认真学习，偷偷染发，做闪着光的指甲，认识很多人，也认识对面那个职校的不少混混，经常能看到站在一块儿聊天，笑声震天响。

    趴在桌上时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

    课间，门口突然一声巨大的踹门声，程琦单肩挎着包大摇大摆的进来，嘴里嚼着口香糖。

    她脚步没停，当没听见。

    以及程琦倚着椅背吹了声口哨。

    “画辅助……线。”

    她们还骂她傻。

    很快，教室里的人渐渐多起来，姜灵把上周从她这拿的数学试卷还给她。

    “刚给你打电话怎么没接啊，本来想找你一块儿吃饭的。”许宁青说。

    身后响起一阵窸窣声音。

    英语老师拿着早自习默写的本子进来，敲了两下黑板。

    江妄仍坐着没动，一双眼从下到上扫了眼她，眉眼低垂时从眼角扬出撩拨的风流意味。

    “江妄。”

    时念念被两个人揪着拖过去。

    第四节课是英语。

    听起来大家都认识他。

    时念念摇头。

    “没。”时念念笑了笑。

    江妄看过去，撞上一对明艳艳的眼。

    “……”

    “讨厌她们吗？”

    姜灵甩了甩自己的马尾：“我知道。”

    待她点头后才继续讲。

    江妄往树上一靠，似笑非笑的抬着下巴，声音透着三分笑。

    清早下了一场雷阵雨，时念念踏着湿漉的马路去学校，她每天都起的很早，到教室时人只有三四人。

    程琦对他笑了一下。

    “叫一声。”

    周五下晚自习遇到的那个女生，叫程琦，是那一帮人中的大姐大。

    讲完一道数学压轴题，两人几乎没有说话，安安静静的，只有姜灵偶尔问一句为什么，时念念就写下更详细的步骤。

    他声音很好听，漫不经心，这会儿还透着困倦和不耐，声线磁沉，很撩人。

    时念念看一眼就平静收回目光，手背蹭脸，坐到一边的石椅上，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后面的步骤她都写在草稿纸上，写一行，就习惯性的在底下画一条线，末尾点一个点，等姜灵看懂点头，再继续下一个步骤。

    顿了两秒，还是点头。

    时念念怔怔看着她。

    背上被砸了一颗石子：“你刚跟许宁青打电话呢。”

    窄眼皮，高鼻梁，薄唇，剑眉，五官立体，凌厉长相。

    江妄哥哥。

    “妄。”

    无视的彻底。

    她站起来，看了一遍，翻译在心里，默念了两遍。

    江妄挠了下眉，继续教：“哥。”

    一个男生走进教室，瞬间原本吵闹的教室都安静下来，然后炸起一圈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没。”

    学校对面就是一条小吃街，中午不少学生会出去吃，江妄和许宁青一群人吃完后就回去了。

    江妄个子很高，走过来时有种直逼人的气场。

    一条腿跨过围墙，一截白皙过分纤细的腿腕，白色的卷边袜子，脏兮兮的校服裤腿。

    程琦个子很高，该有一米七，收紧的校裤下一双笔直纤细的腿，底下是一双篮球鞋，该是很吸引运动男生的打扮。

    “哥。”江妄又说。

    还是刚才冲他吹口哨的女生，以及她周围的三两个女生。

    “没了。”

    江妄站在讲台上，神色冷淡，对底下的议论声显得有些不耐烦，身上是一中的校服，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

    时念念点头。

    时念念听到姜灵和她同桌低声说话，虽然刻意压了声音，但还是能听清。

    没回教室，去了操场，这个点没人。

    江妄坐直了点：“跟着说。”

    程琦旁边的红卫衣一拍桌子，骂道：“操！琦姐！这丫头又他妈跑了！”

    江妄显然也认出她了，没什么其余反应，只平静的扬了下眉。

    时念念对这一类夸奖没什么反应，只礼尚往来：“你，也很，好……看。”

    “江。”她说。

    吹了个泡泡，破了，黏在红唇上，重新被咬进嘴里。

    “喂。”身后一道男声，“小结巴。”

    时念念专心弄着衣服上的污迹，只跟着读：“哥。”

    上完上午两节课。

    程琦便笑着起身朝他的座位走过去，教室里大家已经三三俩俩去吃饭了，剩没几人。

    她们总笑她说话，还模仿她磕磕巴巴的样子，模仿完了就哄堂大笑。

    和程琦一群人不同，程琦喜欢欺负学校里那些弱弱的同学，许宁青是跟一群同样的男孩子打架。

    “你和江妄是一个班啊，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了可以找他，他是哥哥的朋友，会帮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