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替身（2）

    栾巧倾气疯了，到现在这一刻，她哪里还会没看懂——这个女人方才分明就是为了激怒她然后顺利拿到证明的！

    秦楼竟然真的一个字没说。

    话声戛然一停。

    “嗯。真辛苦。”

    可惜宋书没有给栾巧倾回神然后发作的机会，她摆摆手，说了一声“栾部长再见”后，人影已经消失在玻璃门外了。

    “栾部长，明天上午您有时间吗？”

    一晚上还没生完气，巧巧这脾气还真是伤身。宋书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推门进到办公室里。

    而她们一动，闲散站着的秦楼也跟上来了。

    栾巧倾刚想拒绝，紧接着似乎想到什么。思索几秒，她最终只恨恨地扭过头，没有说话。

    “秦总，您事务繁忙，您先上楼。我们等下一部。”

    只是直到电梯关上那一秒，他那阴沉沉的目光都是死死盯在宋书身上的。

    秦楼眼神深沉，眉头紧锁。

    “好，你工作去吧，不要记挂家里。自己照顾好自己啊？”

    她和余起笙是没有选择。但秦楼和栾巧倾都不该也不能被牵涉进来的。

    宋书顺利进到档案室里。

    “哎？”档案室的值班人愣了下，不解地抬头看向宋书。

    “你……”

    “囡囡，我和你爸爸担心你啊。你说说你，干嘛还要跑那么远去工作，回家不好吗？”

    上午宋书去到人事部拿档案室的调阅批示的时候，明显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复杂多了。

    “好，那谢谢你了啊。”

    宋书眼神微动，此时早已从秦楼进门的意外里回过神，她歉意地笑着说：“不麻烦秦总了。调阅的事情并不紧急，我明天中午再来找栾部长就好。”

    “没事……没事没事。”Lisa一边说着一边给宋书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

    “随便栾部长怎么理解。”

    宋书无意识地敲了敲口袋里的手机后壳，乌黑的瞳孔里那层淡淡的笑意褪去，只剩下没什么情绪的思索。

    ——

    那个人的身影消失后，宋书立刻将手里的档案放回——为了防止失火导致文件丢失，这里面的线路是极尽简化的，连监控摄像头都只有门外的一个。

    就在她聚精会神竭尽所能的时候，身后档案室的门，突然咔哒一声被人推开。

    “那就好。”

    “你威胁我？”

    “我告诉你秦情，别以为我哥脑子进了水被你这张脸骗了，你在这个公司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只要有我在一天，你什么都别想从Vio——”

    “你是不是要上班了啊？那妈妈不打扰你了，这个周末有时间吗，有时间就叫上起笙，一起回家吃顿饭。”

    然后就见女人淡淡一笑，黑框眼镜下压不住的五官的精致艳丽在这一笑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办公室里安静几秒，在栾巧倾以为对方已经被自己唬住了的时候，却听对面办公桌外站着的女人轻笑了声——

    秦楼想都不想，直接抬腿跟上去。

    希望，这双管齐下能够两边奏效吧。

    “那家店我知道，里面东西可贵了吧？这多不好意思啊……”那人推阻几句后，还是笑着接下来了。

    Vio这个纸质存放法律文本档案的习惯是从秦氏集团那时就延续下来的。档案室里保留着不少有些年头的纸张，刚进来便能闻到一股淡淡的书香气。

    Lisa还没什么反应，秦楼的身影却是蓦地一震。两三秒后，他眼神变得躁戾，扭过头死死地盯到宋书的手机上。

    负责监督的档案室工作人员起初还一直守在旁边，等发现这新人一本本阅读翻阅过去、大有一双高跟鞋踩到地老天荒的节奏、还看得聚精会神的时候，他终于没熬住那一杯饮品下去后带来的膀胱的折磨，悄悄地离开去洗手间了。

    现在知道宋书背后多半有秦楼撑腰，不管背地里怎么说，至少面上他们对她很是客气了。

    说完，宋书朝两位“领导”点头示意过，转身走向办公室外。

    话没说完，栾巧倾突然憋住了。

    Lisa心情复杂极了，强挤出笑，“那我们走……走吧。”

    第一部电梯到了，宋书等秦楼先进后，拉住了犹豫的Lisa。看着电梯里转回身还在皱着眉的男人，宋书点头。

    “调阅批示，栾部长盖章了吗？”宋书打断栾巧倾的话，脸上笑意淡得像是随时都能散去。

    宋书说：“我这趟需要的材料案例特别多，时间肯定会很长，需要劳烦您久些，所以给您也带了杯喝的。公司对面新开的一间店铺，味道很不错，您尝尝？”

    不用Lisa说，宋书也感觉得到——电梯间这会儿就像多了个人工制冷机似的，嗖嗖嗖地在自己身后放着冰箭似的眼神和冷气呢。

    脚步声已经进来了，宋书没有时间多想，迅速将档案藏到身后。

    还没停下脚，先对上的就是栾巧倾毫不掩饰敌意的眼神。

    栾巧倾瞪向她，“你来，我给你批。”每个字音都咬牙切齿的，听起来恨不得扑上来咬宋书了。宋书笑笑，“谢谢栾部长。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见。”

    Lisa察觉氛围诡异，不敢出声。而宋书更像是对秦楼的变化没有什么察觉，手机里的声音隐隐透出来，是一个温和的中年女声。

    Lisa听得似懂非懂，最后艰难地点点头，“你说的好像，额，很有道理……电梯来了，我们上去吧？”

    “……”

    秦楼问：“你说我该去哪层？”

    栾巧倾一愣，她显然没有适应眼前这个女人这样的情绪切换，明明今天之前她对自己还是毕恭毕敬。

    这句话彻底炸了栾巧倾的死穴，她顿时拍桌而起，“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和我哥——”

    那番争执与对白的猛烈程度，更是在某两位八卦人士的不懈努力的夸张表达下，传出了战火纷飞的效果。

    栾巧倾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气成了只河豚。

    宋书没有多做犹豫，快速走向自己之前已经假装无意走过并确认的陈年人事任命、调动记录储备的档案架旁。

    钢笔啪嗒一下砸在办公桌上，以笔帽飞溅开的代价替主人宣泄了愤怒。

    “这个是给您的。”

    “之前不是跟您说了，Q市的工作机会比较多么？您和我爸怎么样，换来大陆，气候人文住起来还习惯吗？”

    宋书在这里面搅了九年，所以她再清楚不过——这是个连着深渊的泥沼，深渊里藏着无数吃人的嘴巴，而那泥沼一旦陷足进去，就全无再抽身的可能。

    她做的是双管齐下，要的却是一箭三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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