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第多少个了?”
“……”
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正愤怒下楼。
“什么?您要出国?”
老人已经铁青着脸甩手离去。
她后面沙发上的弟弟宋帅正看热闹,此时突然脸色一变,几乎是从沙发上蹦了起来。
秦楼在的时候,她不会去三楼。
他抬起右手把它举起来,朝着刺眼的太阳比量了下,然后扫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
“……”
“公司海外市场拓展,秦老先生这些年一直很器重我,我没办法拒绝他的良苦用心。”
只是少年已经转身走了,并没有看到。
“嘁,两分钟。”
半天没有等到宋书的其他反应,料想中的全都没有,少年皱起眉。
妈妈……
“距离你上次来这里,期间发生过让你开心的事情吗?”
2004年,夏。
宋书收回目光,落向窗户。
——
“哑巴还是弱智?”
宋书仍旧没有反应。
“……”
他低着头垂着眼,玩得专心,像忘乎所以——
“你放心,是去城区的宅子生活,只有秦老先生的孙子和照顾他的佣人住在那里。”
婚后生下的双胞胎姐弟俩只比宋书小几个月,而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两人也毫无尊重可言——
“今天的天空是蓝色的吗?”
因为风的缘故,门没有完全合上,一点细微的交谈声从门缝里传回来。
“表、表哥!”
宋书望着他。
眼神里掀起冰山一角的疯。
不过想了一圈,发现在秦家这个小姑娘其实压根没有什么可以告状的人以后,佣人顿时安心多了。
“那可难了。白小姐她女儿听说也要搬过去。”
“楼少爷您您您怎么上那儿去了!赶紧下来啊!来人,快来人上去看看啊!”
宋书安静地抬眸,看着女人走出治疗室。
宋书被牵起手,离开。
更妙的是,父母还会是你的常驻授课嘉宾。
大约又是公司里的事情。对话被迫中止,白颂在电话里处理完紧急公务,几分钟后交谈才得以继续。
宋茹玉气得太厉害,快进变声期的声音很尖。
反正时间一直很漫长。
“你要搬去和秦楼表哥一起住?”
“那么,书书,跟妈妈说再见好吗?”
白颂停在了秦家的大门外。
确切说,他是坐在三楼露台的大理石围栏上。
宋茹玉又绞尽脑汁地咒骂几句后,旁边佣人看不下去,小声提醒:“茹玉,秦楼少爷今天也在家。你这么大声音他会听到的。”
少年停住,双手撑着身侧的栏杆再次向前俯身,像是要隔着十米的高度俯到她面前来。
他在盯的是她。
宋书仰头。
宋书晃了晃悬空的小腿,感觉风从脚下淌过去。
嗯,她也不喜欢。
“那我很期待哦。”
“哦?”
不开口是哑巴,开口是弱智。
宋书父母在宋书生下来前已经离婚。宋书父亲的结婚对象,也就是宋书的继母,正是秦家这一代的独女秦扶君。
死寂几十秒后,老教师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11岁就能推导高等数学公式定理的天才我可教不起,秦家请我来就是为了羞辱我的?”
宋书低头看向墙根。
“难怪秦老先生要让秦楼少爷去学校呢。我看这样下去,秦家都快成了心理治疗和家教行当的禁区了。”
“原来都是。没意思。”
白颂在出国前夕,把宋书送去了秦家主家。去的那天,秦家这一代的独女秦扶君恰巧在家。
“生……生什么气?我说的又不是假话,往我家赖不就是乞丐吗?外公是我的不是她的,这里是我家——我说她是小乞丐她就是小乞丐!”
“……”
宋书沉默几秒,撑着膝盖慢慢起身,“对不起。”
宋书不想被打断腿,更不想被塞进游泳池。
还是没人回应。
“可是……”
“书书也不是合群的性格,我想她和秦楼可以好好相处。”
宋茹玉回神抬头,表情顿时变了。她猛地退后两步,拼命摇手,“表哥我我我刚刚什么也没说……”声音里已经藏不住哭腔。
“她就是个哑巴,我就算掐死她她也根本不会哭不会喊。”
“洋娃娃——你喜欢泳池吗?”
“教不了,这个学生我教不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茹玉你这是干什么,赶紧把书书松开!”
“不是不是,简老师您先留步——简老师!”
她转回来,恨恨地瞪着仍然没有表情的宋书,嘴里吐出最恶毒的诅咒:
佣人们见势不好,这才慌忙往这跑。
“书书,下面阿姨会问你一些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好,可以吗?”
下一秒,少年的声音空荡荡地回响在一楼,混着讥诮恶意的笑:
他突然向前俯身。
“是。”
少年嗤笑,佣人的呼喊声从他身后的楼梯间里传来。少年眼里流露厌烦,向侧后一翻,落进围栏里。
“你能搬去秦楼表哥那里太好了,我一天都不用再看见你了,因为你一定会死在他手里的!”
一楼客厅里,除了宋书外的所有人僵住。
没人回应。
尽管,她的“对不起”搭配上空白的表情,可能很难让被道歉的人感觉到诚意。
随着最后一声“咔哒”轻响,少年手里的魔方恢复原样。
“在这些事情里,你是否通过语言或表情表达出你的情绪了呢?”
宋书被拎了起来。
“秦家会照顾她。”
秦家宅子的单层比普通楼房要高许多,有四米左右。说话的男孩儿此时坐在三楼的露台上。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为留在原地等忘记她的对方道歉,但大人们常常这样。
“嗯,书书再见。”
突然冒出来的暴躁声音打断客厅里的交谈,几人不约而同转头看向客厅一侧的盘旋楼梯。
屈服,是成人第一课。
“不是。”
客厅里噤若寒蝉。
“这让你感到心情愉悦吗?”
宋书在白颂期待的目光下,沉默。
沉默很久,她没表情地摇了摇头。
被佣人领进到一楼的客厅后,宋书在那儿见到并肩坐在沙发上的宋茹玉和宋帅。
所有人都以为她依旧不会说话。
几秒后她反应过来,感觉自己受了莫大的嘲讽和侮辱,雪白的小脸顿时气得快要滴血。
“嗯。”
“白姐,您不要担心,从这阶段的测试治疗的结果来看,您女儿并没有明显的严重心理问题。”
秦楼……吗。
二楼通往一楼的盘旋楼梯,少年正懒洋洋地趴在木质的扶手上,俯着腰,垂眸看着一楼。
他们是和宋书同父异母的双胞胎姐弟。
而围栏上坐着的少年百无聊赖地垂下眼,一勾嘴角,“下去?怎么下去?……这样?”
“妈妈要走了,书书有没有什么想要对妈妈说的?”
“是。”
“我讨厌洋娃娃。”他嘲弄地笑,睨着她的眼神冷冰冰的。
留在主家里的老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些秦扶君与白颂这些年在明面暗地里的不和,所以一下车就有人提醒白颂。
佣人尴尬低头。
他在两分钟内把它恢复原样,但并不满意,所以扔垃圾一样扔掉。
佣人现在显然就没感觉到。
人面向外,腿在空中晃。比同龄稍显修长的手里玩着个魔方,层面转得飞快,快要转出残影了。
到此时才发现,这是第一件可惜的事情。
“我在的时候不准上三楼,不然打断你的腿去塞游泳池——洋、娃、娃。”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已经被人重新拼起来了。
白颂进门,目光和表情在望见女孩儿的一瞬间柔和下来。
“我?你问我不如去问你们家那位大少爷!”
愣了十几秒后,站在宋书身旁的佣人终于反应过来,声音都喊劈了——
尖锐的电子杂音突然撞上耳膜。
“是。”
宋书安静地站在原地。除了那句再见以外,她一个字都没有多说。她只是很安静地看着车尾巴消失的地方。
在空中以很轻幅度晃着的小腿慢慢停摆,女孩儿慢吞吞地转回头,精致的脸蛋上没有情绪,空白的平静。
宋书在心里回忆,还是没数清自己刚刚在答卷里说过多少次谎。
“是……作为心理医生我这样说可能有些过分了,但秦楼就像个疯子,他对任何人都毫无信任或情感可言,反社会人格表征十分明显,攻击性和伤害欲望完全超过想象!他——”
小宋书一直这么坚定地认为。
“简老师您先别生气,秦楼少爷他不是——”
“少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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