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我都听见了，你再藏也没用的。”

    “——！”

    “啧，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

    连时恒都眺过报纸，目光复杂地看了戚辰一眼。

    时药刚走到餐厅门口，关慧的笑里藏刀已经落到她身上来了——

    “哦，是叫‘人生何处不相逢’吧？”

    “对不起我昨晚喝多了所以睡得糊涂，把这件事忘了。”解释了句时药就连忙问旁边的戚辰，“哥，现在几点？”

    时药：“——？？？”她转头看了看戚辰，然后才反应过来，转回身压低了声音半是威胁半是无奈，“小语你——你能不能注意场合……”

    “我和你一起去。”

    “我很好奇……兔子，你之前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不是听话么？让你戚辰哥哥辅导你——要是他辅导你，你成绩、尤其数学成绩都提不上去，那就只可能是你不听话了——那样的话，你就准备等着我给你安排寒假辅导班吧。”

    “……”时药下意识地看过去，望见来人时不由愣住了。

    女孩儿吓得连忙把目光收回来。

    “就这一点？”关慧挑挑眉，面带微笑，眼神却凉的渗人，“那昨晚在餐桌上闹脾气、跟你戚辰哥哥翻脸、还动手打人、扔下一桌长辈就一点礼貌没有地跑出去——这些该怎么算？”

    “……”时药持续性装死。

    关慧点头：“行。既然你这么说，我看你们期中考试也快到了，我等着看你这次的成绩啊。”

    时药这次连呼吸都一起屏住，被子下面的眼睛紧紧闭着。很快她就感觉到一只手摸上了她头顶的被子边角，反方向的力试图把被子从她的脸上拉开。

    时药对这一点了然于心，所以也最是害怕这个状态下的妈妈。

    “时药，你这次就庆幸有你戚辰哥哥在，”关慧转向时药，笑容收敛，“等以后，我看还有没有人这么惯着你——把你宠坏了，等工作后总还是要吃该吃的亏。”

    戚辰没什么情绪地垂着眼，细密的眼睫在白皙的皮肤上衬下一点淡淡的阴翳，于是那张没有表情的清俊面庞被显得格外冷了几分。

    半上午的时候，时恒和关慧都离开了家里去上班了。而家里每次家宴晚上的第二天，都会给唐姨放个短假，所以偌大的别墅里也就只剩下了戚辰和时药两个人。

    “戚神，那我们有问题的话，能不能也问你呢？”圆桌头上有几个女生嘀咕了一番之后，派了个代表出来。“代表”此时站起啦，脸色微红地看着戚辰。“尤其是这周的数学卷子，特别难的……我们之前讨论了下，有几个题都没什么思路。”

    时药抿了口牛奶，咕哝了句：“我才没那么不听话呢……”

    “……”戚辰微皱起眉，瞥了卷面一眼，“这张卷子的难度，是我的话不需要半小时，17到18分钟内就能做完。”

    “我的药药啊，你还记得我们今天约好的小组辅导吗？？？”

    她就知道会这样的。

    时药：“……”

    戚辰问：“那答案呢，不好奇了？”

    戚辰也注意到了时药有点怂的状态，眼神稍稍柔和了些。

    我我我，我的锅还不行么。

    来个人、不，是不是人不重要了，随便来个什么东西救救她吧……

    “过来吧女中豪杰，酒不能当饭，你不会准备不吃早餐了吧？”关慧微笑着问。

    “嗯嗯！”

    而此时即便没翻下去，她也在辨明来人之后嗖地一下把刚刚扯下去的被子再次蒙到了头上。

    “我、我不该碰果酒的。”

    过了半晌，被子外面都没再传来什么动静。不过从身旁依旧是下陷着的床褥来感受，那人显然并没有走。

    见时药妥协，戚辰唇角一勾，抽回手就要往旁边走。

    等不知道过了多久，理智回笼，时药慌不择言地避开话题：“你……你进我房间都不敲门的——”

    时药感觉自己几乎要在被子下面自燃了。

    “……”时药被唬得肩膀一缩，脑袋也低垂下去，就差埋进胸口里了。

    “她不会再让她来问我。”

    时药只想把自己缩成一团，尽可能降低自己在时恒和关慧那儿的存在感。

    三不五时就要回头看一眼楼梯口的孙小语突然眼神一动，随后站起身冲楼梯口挥手——

    “……好的，四十五分钟，我可以的，完全没问题。”

    “哥——你你你不要用你的做题速度来预估我的！”

    时药紧张得磕巴起来：“不不不不——真不是！”

    在她的手指尖离着手机只剩下两公分距离的时候，一只指骨修长的手先她一步拿走了她的手机。

    回想起上次的幸福早餐，时药眼睛登时一亮，上了发条似的直接从床上坐起身。

    似乎看穿了女孩儿的懊恼，男生轻笑起来。

    只是觉得惊喜的显然不只是孙小语一个人。

    “……”

    “……哥哥？”

    时药：“……”这么一听即将到来的惨烈事实，她都不想下楼了好么……

    他垂手把手机递给了时药。

    有人坐到她身旁了。

    时药立马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时药一听顿时懵了：“妈——这听话不听话跟成绩不成绩没有正相关关系的！”

    时药身形一僵，仰起脸顺着那只好看的手看了上去。

    刚要出口的话被这么一拦，再想说也没了味道。关慧气极反笑，“你就使劲儿护着她吧！”

    “哥哥，对不起……”女孩儿黑溜溜的眼睛直转，就是不肯和戚辰有目光上的交流，“我昨晚那是……喝多了，说胡话的，你……你别生气啊……”

    时药立马反应，跟抱救命稻草似的死死拽住被子不肯松手。

    时药没忍住，偷偷扭过头去冲着戚辰咧嘴一笑，眼神柔软得让戚辰几乎忍不住想上手揉一揉。只不过当着时恒和关慧的面，他自然不敢这样做事。

    “不是，”戚辰伸手拉开一张椅子，向时药示意了下，随后才回头迎上众人好奇的目光，“我是来陪时药的。”

    时药到了孙小语面前停住。“……小语？”

    时药把语速提到最快，“哥你好久没去学校不知道，班里上个周刚划分了学习小组要求按小组做组内讨论和互助，在周末的时候是要聚在一起互相辅导的……我们约好了9点见面，结果我给忘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先收拾东西去了！”

    “不是想知道自己到底得没得逞么？怎么，昨晚有胆子提那样的要求，现在却没胆子听答案了？”

    “嗯，那我开始计时。”戚辰直身走出去，“哦对，阿姨说了，晚上是要回来验收你成绩的。”

    书房里的安静被打破，时药悄悄地伸出手准备拿住手机。

    时药绷着小脸，“这是监视、侵犯人权的那种——”

    戚辰反应淡淡，“不会的可以问时药。”

    又把自己憋了几秒之后，时药终于忍不住了。她慢吞吞地拉下被子，露出一张被闷得透红的小脸，柔软的发丝有点凌乱地翘在脸旁。

    “这边”的那个“边”字没能出口，夭折在了喉咙里。而孙小语表情呆滞地看着走上楼的时药身后一米远——那个身材修长容貌清俊的男生眼神淡淡地扫过此处。

    “……戚辰你就惯着她吧，”关慧对着戚辰自然不可能发火，她无奈地睖了时药一眼，“你可真是有福气，你戚辰哥哥和你唐姨轮番护着你，生怕我多骂你一句似的——你自己说说，你昨晚做那些事，挨骂该不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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