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第二年,忌日时我在墓园见过她,现在想起来,她脸上不太对劲——”
那年他也在开车,在凌晨时分经过高速返京,她坐在他的身边。
方朗佲飘飘然地冒了一句:“黄西棠。”
高积毅中宣部工作了近十年,处理过的舆情危机不计其数,最擅长就是遇事先找人调停:“别慌,朗佲,先给沈敏打电话。”
黄西棠毫不留情地戳破了他们感情的最后一丝遮羞布,坐在他的身边,却仿佛离他遥远得好像隔了几个星球,她像个陌生人,只板着脸冷冷地说:“我配不上你高贵的家庭,那你就不要和我在一起啊。”
十分钟后,赵平津没有回来,打电话去,一开始不接,然后关机了。
他知道那个颁奖晚会,两个多月前的事情了,那个晚会之前的一个小时,他让人将一串钻石项链送到了她的经济公司,然后沈敏给倪凯伦和她的经纪公司老总各打了一个电话。
那一夜她也是哭得很伤心,也许是已经预感到这段感情已经走投无路。
他们分手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吵架吵得很厉害,却在每一次吵架后,陷入了更深更绝望的爱,她拍的电影《橘子少年》入围了电影节的主竞赛单元,剧组要去法国走红地毯,黄西棠在家里摊开箱子收拾行李出国,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兴奋,他还记得她跪在地上,忽然回头望着他,手里捏着一把牙刷,哀哀地说了一句:“赵平津,我如果要做演员,是不是一辈子都配不上你?”
方朗佲说:“刚刚那姑娘。”
一屋子人顿时都傻了,没一个人出声。
高积毅纳闷地道:“这戏又是唱的哪出啊?”
高积毅彻底哑巴了。
凌晨的时候,他们在车后做|爱。
方朗佲奇怪地问:“你什么意思?”
方朗佲看了看手机,有点担心:“他这么出去,行不行?”
赵平津咬着牙说:“我们八年抗战,绝不分手,要不我们直接去领证,你给我生个孩子?”
他掀翻了桌子,她摔倒在地板上,地毯洇出一片凄厉的红。
他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好好好,你去拍戏。”
她的灵魂逼迫而出,在他的眼前灼灼发亮。
到最后他终于明白他原来不过是一个被人踩着往上爬的梯子,最后还要被她推倒奚落。
车子呼啸着穿过大半个北京城,高架桥上车水马龙霓虹闪烁,一直到车流渐渐稀少,远方黑漆漆天际露出些许山丘的轮廓。
只是那顿饭后来没有吃成,因为隔了两天,就出事了。
那时他们吵架正吵得天昏地暗,赵平津有个合同临时要去天津签,他气到干脆自己开车去,拎着她上车,两个人继续吵。
脑海中慢慢清晰浮现的,是她在盛光之下,毫不自觉地流泪的脸,红的胭脂白的粉,浓眉毛俏鼻子,红唇是一抹饱满樱桃色……
赵平津烦躁地答:“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极端武断?”
赵平津伸手耙着头发,焦躁地答:“你就不肯为我暂时委屈一下?这是迂回,你先跟我在一起,取得他们同意了,你再出去拍戏。”
电台里也是在放港台老歌。
那张带着泪痕的脸,一直在眼前徘徊。
她凭什么无辜,凭什么一副哀哀切切的神情,她凭什么哭。
他从来没有办法抗拒她,他想把她杀死,把她揉碎,把她摁倒在地板上,想狠狠地抽她,整个手臂都在颤抖,心脏随着血管在剧烈地鼓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刺碎胸腔,恍惚之间脸颊划过温热的液体,他爱到两个人的灵魂都在颤抖的时刻,他最后记得的已经不是她的脸,他刻骨地恨着她最后那一刻轻蔑而嘲讽的神色,那样的眼神望着他,好像望着一堆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