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身份，也是，赵平津一层一层的人脉关系，身份被保护得重重叠叠，一般的人，又岂能轻易看透。

    花园里忽然有汽车响起来，两个人顾着聊天，却忽然听到司机大声的招呼：“周老师，您来了！”

    女明星四点之后，几乎水也不喝，大家都是这样熬过来的。

    西棠知道他在看什么，动手术日夜煎熬的那些日子，纱布一层一层揭开，她早已不惧怕任何目光：“为了上镜呗。”

    赵平津将手帕往桌上一扔，站起来指了指她的碗，冷着脸面无表情地说：“吃完它，吃不完这个月扣你一万块钱。”

    吴贞贞有点好奇地问：“后来怎么不继续演电影？”

    她声音有点激动。

    西棠只专心地答：“我是挺喜欢演戏的。”

    赵平津对黄西棠说：“出来吧。”

    西棠面上依旧笑嘻嘻的：“医生说了，开个眼角，五官立体一点。”

    西棠的声音特别的平静：“以前你家里就特别希望你结婚。”

    “铁打的金屋，流水的阿娇。”

    “承蒙赵先生看得起。”西棠也不介意，笑笑道，仿佛他说的是别人。

    西棠下楼看到她，一身高级时装，摘下戴太阳眼镜，妆容发型都是整齐的，怪不得保姆一眼就看出来了。

    西棠自觉地说：“我不吃了。”

    赵平津抬抬眼：“你饿不饿？”

    吴贞贞将这一幢房子奢豪摆设家居不动声色地收入眼底：“赵平津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是北京人还是上海人？”

    两个人对视，忍不住笑了一下，吴贞贞这一笑，艳若桃李，她红了这么些年，不是没有道理的。

    伍美瓷，影后，大美人。

    西棠不好意思笑了一下：“贞贞。”

    西棠说：“他出去了。”

    她变得太多了，性格，容貌，待人，什么都变了。

    赵平津不置可否：“你以前不也挺好么。”

    保姆神气地对西棠报告：“她是吴贞贞，大明星，我看过她的戏。”

    她是圈中结识人脉的个中高手，西棠此刻顾不得那么多了，拉住她说了一句：“千万别说还有人在。”

    赵平津冷淡看了她一眼：“爱吃不吃。”

    “贞贞，向你学习。”

    赵平津待女人的手段简单粗暴，不花半分心思，但行之有效，华服珠宝的虚荣幻觉，自以为被隆恩盛宠关照过，他日来翻脸不认人的时刻，才叫你摔得血肉横流。

    西棠看着他，细面，宽汤，金黄的两个荷包蛋，赵平津优雅地一口喝了半碗汤。

    西棠不好意思地笑笑：“陈年往事了。”

    “你也看得开。”

    吴贞贞说：“听说这一幢房子，上一个女主人，是伍美瓷。”

    吴贞贞看到她的光脑袋，眼睛瞪大，顾不上其他，先笑出声来：“哎呀，你还真下得了手。”

    吴贞贞有点诧异：“这些日子公司提起你多了些，翻起旧资料，我竟然不知道，《橘子少年》是你。”

    当初在横店一片乱糟糟的片场，重新看到她的时候，那一瞬间的感觉真是难受到了极点，她音容笑意仿佛仍然藏在他记忆深处，却又仿佛突然换了一个人似的，她背弃了一切，哪怕不惜换张脸，他就是喜欢她原来的样子，即使在这些年刻意的遗忘之下，他自己几乎也都快忘记她原来长什么样了。

    吴贞贞是老江湖了，也不多问，只环顾了一下房子，话倒是好心的：“你如果手上有资源的话，挑一下剧本，你其实——很适合演戏。”

    赵平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别瞎折腾自己，你没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