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在纸张上面停留了一刻,随即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
我看着他倒了数粒药片,就着手边的清水吞了下去。
我替他搁在沙发前的茶几上,他动手掀开盖子,按亮电源。
劳家卓忽然对我说:“映映,麻烦你下去,跟柏声说,让他先回去。”
我点点头:“这也好。”
我返身走回大屋,从楼梯走上去一路非常安静,一个佣人都不见,我直接走到他房间。
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姜柏声大约年纪略轻,性格不像总裁室梁丰年之流的稳重持成,他表情丰富许多,一张年轻脸庞上愁眉苦脸:“他这段时间本来梁先生就勒令底下人不许打扰,谁知道现在出了这样的纰漏,我现在不找他,文件明天一早开会要用我会死得更惨,江小姐,救我一命。”
“嗯,有点累。”
琦璇说:“要做他身旁的那个人,的确是要比一般人艰难许多,需忍得很多,很多事情,你若没有办法释怀,就很难甘心情愿了。”
他低低咳嗽一声转过头,征询的目光看着我。
只是这么强提了口气跟我说话,他额头瞬间沁出薄薄一层汗,不知身体上何处的疼痛得逼迫得他深深地咬住了唇,搁在被上的手已经把锦缎被面揉成了一团褶皱,整个人气色更加的衰败下去。
绮璇挽起我胳膊:“他今年春节前夕太忙碌,累到病倒在医院里住着,除夕夜勉强出院回家来,饭都吃不下两口,老太太心疼得都哭了。”
姜柏声丝毫不敢怠慢,立刻抽出文件袋,简洁地阐述了实情,躬身站在一旁等候。
我心里疼痛难受。
我终于发觉他不对。
劳家卓默默地看着我的神色,好一会儿,他终于出声安抚我:“没事,我只是有些眼花,看不清楚字。”
她将我送到车上:“映映,快点回来。”
劳家卓从房间中起身,慢慢走到外边的一个会客厅。
花园落地长窗的窗帘拉开了一半,已经是早春三月,廊下的一排经花匠精心培育的蔷薇已经小心翼翼地绽放出袅袅花|蕾。
劳家卓深深吸了口气,声音虚弱到微不可闻,传到我耳中却分外清楚,他说:“出去。”
我笑笑:“睡了。”
劳家卓收了线,脸上白得如纸一般,鬓角被沁出的冷汗染湿。
劳小哈大声否决:“那是电脑,是爹地和叔叔开会,不算!”
我扭转过头,从落地玻璃窗远远看过去,葱葱郁郁的花园道上,两台汽车正缓缓驶入,后面的那一辆,香槟色的微微光泽,熟悉得令我视线骤然停顿。
他没让我走。
扶持着他躺入床上,替他重新换了件干净衣裳,拉过被子帮他盖好,调好室内温度,他已经有些神思昏茫。
我将劳小哈交给保姆,一根棒子一颗糖把他哄住了,保姆喜笑颜开:“映映小姐,小哈少爷同你真亲近。”
绮璇说:“不过前段时间家骏问我,家里要不要再请一个家庭医生,我就知道他再多荒唐,终归也是担心老二。”
劳小哈开始闹我:“小婶婶,你最近去哪里了?”
“妈咪……”劳小哈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屋里跑了出来,有些疑惑的神情看着两个女人凄凄焉焉的表情。
我走到他身前:“怎么了?”
绮璇满心希望地看着我:“映映,你会不会放得下一切,我们重新像以前一样是一家人?”
他点点头:“让他上来。”
我心里的惊恐一阵阵地涌上来:“家卓,你怎么了?”
他不容置疑地打断我的话,冷冷地说:“让他先回去。”
劳家卓并不说话,只接过文件翻着看了一眼。
他缓缓摇头:“没胃口。”
我见他喘得辛苦,走近他身旁低声问:“难受吗,要不要吸点氧?”
劳家卓应声出来。
我按照他的指示,替苏见调出文档。
劳小哈直接朝着二楼尽头房间跑了进去:“叔叔!”
绮璇马上朝他伸出手:“小哈,过来。”
劳家上下个个把他宠上天,只有我不怕他敢揍他,他不同我亲近才怪。
姜柏声脸垮了下去:“劳先生批下来的一个重要文件,今日我们发现做错了一个数据,算了半天找不出来,要请劳先生调阅他电脑中的原文件,梁先生今晚人在应酬走不开……”
我下楼来,一楼的餐厅灯火通明。
我敲了敲门。
绮璇牵着小朋友进来,保姆陪着他在一楼的客厅看卡通片,绮璇返身回厨房查看晚上派对的酒水和布置。
劳家卓对着我点点头。
我和劳小哈在大厅内按着电视遥控器,我看见杨宗文从楼上匆匆下来。
绮璇边走边同我倾诉:“映映,你不在这几年,他真的不容易,家骏就除了北美分行事务,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管……”
劳家卓待他一直都宽纵宠爱:“前几天爸爸不是还带你见过叔叔?”
杨宗文冲着我笑,含糊其辞:“没事,我找他理财、理财。”
琦璇有些惆怅:“以前我就觉得映映多么好,老二娶到你真是福气,你简直可以为了他全心全意将自己打磨成最适合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姜柏声问我:“江小姐,劳先生现时有没有空?”
我起身下去,请姜柏声先回,然后去厨房替他泡了一杯温糖水。
他永远有本事拒人千里。
我说:“下面有个下属找你,姓姜,梁丰年手下的助理。”
我客气点点头:“姜先生。”
我们说完正事空闲下来喝一杯咖啡。
徐峰从车里搬出他的电脑和文件交给佣人,劳家卓已经径自抬脚往屋里走。
我帮忙点击文件发送了过去。
我对劳家卓道:“我带他下去。”
劳小哈赖在他的肩头不肯动:“叔叔,我想你。”
伺候着他勉强喝了半杯水。
他精神越来越差,也没有力气说话,只淡淡地说:“你下楼去吧。”
我从沙发上拿起手袋:“我回去了。”
姜柏声露出笑容猛的点头:“拜托你,我在楼下等。”
他坐在一旁和苏见说话:“你打电话问丰年。”
口气虽然很强硬,但是人已经撑不住身上的疲惫,他倚在枕上,一句话就带起了低低喘咳,手不自觉地按住了胸口的左侧。
可是我食不知味。
晚餐是西式,奶油蘑菇汤和烟熏三文鱼都做得非常美味,琦璇中意白酒蛤蜊意面,餐后的甜点也是异常绵软可口。
他挥手让佣人出去。
劳家卓一手撑住了楼梯,勉强对我点点头。
我说:“他在楼上。”
我坐着发呆了一会,突然听到外面传来汽车的响声。
我轻轻地别过脸,不敢再看她。
我下意识想把自己藏起来,然后才发现外面的人根本不会注意到这里。
绮璇笑笑说:“家卓身体要静养,他在家我就不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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