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沙发边上,不满地看着劳家卓,声音清楚分明:“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们也不是以前的年纪了,怎么还会闹到如此地步,你看看她,原本一个好好的女孩子,现在瘦得跟张纸似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我说:“你让医生过来替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托比褐色的眼里都是笑意,它伸出舌头舔我的手,我乐得一直笑。
他一把拽住我,真不知他哪里来这么大的力气——我拼命挣扎,他毫不怜惜地拖着我,一脚踢开了门将我推了进去,按在沙发上:“你今晚就在这好好待着。”
他别过头,没有看我,他没有否认。
我拍了拍托比,站起来同他说:“谢谢你。”
模糊地往浴缸里放水,起初忘记加热,于是把冷水放掉一些又加了一次。
劳家卓看着我:“映映,过来坐。”
张彼德点点头:“然后接回了托比,你那位德国同学也爱狗成痴,我们费了好大功夫才说服他,好在这小子搭飞机还算安分。”
我说:“我的心结多了,劳先生你指哪一个?”
劳家卓扼住我的手腕,目光是深深的痛苦痛恨:“如果我不让你走呢?”
劳家卓坐到我床边,缠着纱布的右手有些抖,抚摸我的脸颊:“映映,感觉怎么样?”
我对他说:“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
劳家卓手猛地一抖,松开了我的手,他脸色煞白,一手扶住了墙壁,唇边涌起了一阵猛烈的咳嗽。
劳家卓忽然大力地拉住我的胳膊,眼中是暴戾的绝望:“当初你一回来时,我就不应该事事顺着你心意,直接把你绑起来最省事。”
我低下了头。
妈妈……我呢喃地唤了一声。
我睁开眼,看到身处在的宽敞病房,落地窗帘开了一道缝隙,有淡淡光影洒进来。
护士正在给我量体温。
劳家卓说:“我送你回去。”
我说:“辛苦你们了。”
张彼德耸肩:“我还好,就是出趟公差了,只是老板跟那德国教授聊了半天,然后得出的结果对他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教授建议你们分开一段时间。”
起来吃了晚餐。
我似乎有些感冒。
司机拉开了后座,劳家卓下车时,忽然一个踉跄,张彼德慌忙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他。
理智回归之前,身体已经更快地做出了反应,我跳下台阶,尖叫了一声:“托比!”
我不再看他,转过头静静地说:“你不是说我若是爱上别人会让我走?你不给我试一试怎知道我会不会爱上?”
闭着眼不知道躺了多久,感觉自己全身黏腻,于是爬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去浴室。
我抬抬头望他:“家卓,我那天在我家跟你说的话,并不是意气用事。”
托比的尾巴扫在我的腿上,我觉得身体细细泛起一种麻痹的痛感。
他一手撑着鞋柜,俯下身换了鞋子。
我说:“默德萨克教授?”
张彼德端了杯茶,识趣地跟着走开了。
张彼德在前面率先推开车门跳下车。
我垂首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我看到眼前的房子连着的碧蓝海湾,远处海面上白帆点点。
他喘了一口气,歇了一会,才勉强提起精神继续说:“我已经替你向公司请了假,你刚刚出院,在这里住几天,家里医生佣人都方便一些。”
他今晚明显喝了酒,脸上青白一片,神色却是轻描淡写的寻常:“一身酒气,洗个澡我们再说话。”
劳家卓问:“你想说什么?”
张彼德头探出车窗唤我:“映映!”
我只好跟着他上了楼。
我觉得身体有点发冷,忍不住握着了自己的胳膊:“怎么会,连冯天际都说,能跟了二少爷,是我莫大殊荣。”
整个屋子除去佣人轻轻走动,根本没有一点人气,不知道要这么大的房子来做什么。
劳家卓不理会我的话,捏了捏眉头,深吸了一口气说:“你为什么要分手?是因为冯天际的话让你不开心?你就那么计较别人说的几句闲话?”
我静静地听他说话,这里是大屋,这么多人明里暗里在看,我不想忤逆他。
劳家卓晃了一下,只好低着头站了一会儿,才抬脚往前走。
张彼德蹲下来赞赏地拍了怕托比的头。
劳家卓眼底闪过一阵惊痛,气得嘴唇都微微发抖,他骤然扬起手,我吓得马上闭起了眼。
“江意映!”劳家卓厉声截断我的话。
他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我平时不会回大宅。”
他喘着气,胸膛呼吸粗重不稳,他没有说话。
他说:“映映?”
我随着劳家卓走进楼下大厅,转入专属电梯,等电梯,上楼,然后开门。
我委婉地开口:“我……”
我不想说话。
我无动于衷地说:“我没什么好计较的,因为事实本来如此。”
他言毕径自领着张彼德出门去了。
张彼德点点头:“我们拜访了当初给你做治疗的教授。”
张彼德叹了口气说:“我们刚刚下飞机,他让我过来,他去公司了。”
我今晚喝了一些酒,身体轻飘飘的,四肢渐渐发软,我感觉到有人从背后轻轻地拥着住我,将我搂在怀里,满身的倦怠得到了抚慰,我已经累得不想再挣扎下去……
我抿着嘴站在门口不愿进去。
张彼德在外边低低的声音:“江小姐病情如何?”
我平静地说:“我以为你会好好想一想那天夜里我说的话。”
劳家卓点点头。
我转头看身旁的男人,劳家卓一路上闭着眼休息,感觉到车子停稳,他缓缓睁开眼。
“你们太吵。”我漠然地答。
张彼德声音压低:“你们到底怎么了?”
一刻钟之后房门被推开,劳家卓急冲冲地跑进来,一贯镇定冰寒的苍白脸孔有焦急之色。
他执了我的手:“下车吧。”
苏见也不再多做寒暄,转身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他有些站不稳。
张彼德笑眯眯地向我邀功:“我那天在医院拼死激将,得出的结果你满意吗?”
我麻木地说:“我本不想谈到山穷水尽。”
我说:“我跟你提分手。”
他转身将房门一掼,咔嚓一声迅速落锁。
张彼德却丝毫不惧他的阴寒脸色,脊背挺直犹如面君谏言的铮铮忠臣:“你若是爱她,五年前就不该丢下她,你要是不爱她,就趁早放开她算了!何必两个人活受罪!”
家卓脸色惨白低喝了一声:“放肆!”
我问:“你们去了康城?”
我走上前,扶住车门,一手轻轻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他忽然就生气:“你就这么一心一意求着和我分开?”
我还来不及应他,一个毛绒绒的影子迅猛地越过花丛,向我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