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劳家卓思索了一下:“大堂和中庭是Jim的事务所的Matt Forest ,会议室的部分——”
那些房间内幽深如海的深夜,有某一些瞬间,我甚至忘记了此身在何地。
劳家卓笑着握住了我的手将我拉到身边:“映映,不要埋没你的天分,有没有考虑过重新做设计?”
我背僵硬了一下。
我客客气气地说:“我已经遵从你的要求留居港地,你还待怎样?”
我只好对着网络研究食谱,设法每日换着花样做清淡营养的菜肴,如不谈及某些我不愿意提起的话题,灯下的一段时光是静谧安好的。
江意浩禁不住我的目光,老老实实地开始交代:“是这样——我昨天问老师拿了申请表格,已经填好交上去了,交换转学的事情老师等着你过去办理一个手续就可以了。”
屋子里地方窄,房间里放不下衣橱,我的衣服就那几件,我都随手丢进收纳格子柜。
我不说话斜睨着他。
身后的人一时无话。
春天即将过去的时候,姑父在养和医院接受了胃次全切除加区域淋巴结清扫手术,术后休养了半个月,病情基本得到控制。
他直接指示:“我知道,转苏总审批。”
他凝视我面容,眼角慢慢就染上一层悲伤,沉郁嗓音此时却低微到有些虚弱:“我本就不值得你迷恋,我只是一个人,甚至是在某些方面比普通人还要差劲一点点的男人。”
次日有工人将一批新电器运了进来。
她看到劳家卓在屋内,圆圆胖胖的脸上露出暧昧笑容:“你有朋友在呀?”
劳家卓自然而然地把这里当成了新的居所,每日下班后直接回来,宁静满足地在厨房的一张原木小圆桌上喝一碗汤。
我应承他戒掉药物之后,夜里常常失眠,半夜醒来就看到枕边沉睡的一张沉静容颜。
香港屋租贵过金,我对这样家具齐全干净整洁的一室一厅已经感到知足。
劳家卓引着她进厨房看之前装过的那一段水管,她看过之后走出来笑着寒暄:“不错啊,搬进来几个礼拜,就收拾得这么有家里的味道。”
他平日里在医院随我辈分,对小姑姑和姑父都很礼貌体贴,小姑姑本来就是嘴恶心善的性格,到后来都不再好意思对他冷言冷语。
那端不知说了什么,他口气更加的平缓:“难道你要我现在给你做?”
劳家卓得知我已搬了家,当日中午打电话给我:“映映,为什么要另找房子?”
虽谈不上举案齐眉,但劳家卓对我经常性的乱发脾气是耐心温柔到了极点的包容,我们之间勉强还算是过起了人间烟火的寻常日子。
劳家卓对食物不是非常挑剔,但吃得很少。
我忿忿地说:“你为什么不干脆继续请国外设计师?”
我骂了一句脏话,回房间睡觉去了。
我瘫倒在沙发上。
他总是很疲倦。
劳家卓低声说:“映映,你现在不太肯跟我说话了。”
兴许今天匆忙之间忘记了。
他抬眸望我笑笑:“嗯——是你的一位老朋友。”
或许是心知无法劝服我,劳家卓下班后过来,将屋内环视一圈,叹了口气动手替我收拾散乱一地的家什。
我不知如何答她,只好随口敷衍了一声。
我哑然,的确是故人,在我毕业设计图上画满红叉叉的那位。
大约年纪渐长,我对做|爱兴趣不高,劳家卓工作一天下来也会累,有时我感觉得到他有需要,如果不是特别不愿意我也会在他爱抚下享受两个人温暖的缱绻,我不知劳家卓是否觉得欢喜,但坦白说,我们的生活可以说是乏味。
铜锣湾的繁华街道,半山别墅下维港璀璨灯光,这个繁华至荒凉的大都会,与我的生活并无任何关系,纵然日日面对他,我也从不过问劳通的财经新闻。
两人相对无言。
他夜里回来看到阳台上随风微微飘动的衣物,神色略有惊诧:“映映,你帮我洗了衣服?”
他懒懒地坐在沙发上休息,闻言抬眸看了我一眼:“Jim Peirson。”
我顿时收敛神色,摇摇头说:“再说吧。”
我拖完地板,将散落的书籍整理好,在客厅里站了几秒,还是动手收拾了那两件衣服,拿进浴室浸入盆中手洗。
学生对老师总有私仇,我问:“干嘛找他?”
他答:“Alston Ron。”
“嗯,”我躲在角落里逗弄江意浩因为转学而给我寄养的乌龟:“我手洗的,我看了材质应该可以手洗,不过干了要再烫一下。”
劳家卓看着我表情,眸中有探究的隐隐疑惑,他凝视我半晌,最后还是选择了不再追问。
姑父出院的那一天,我拿着医院的账单对数,然后给劳家卓打了一张欠条。
我觉得困,在他怀中慢慢地闭上了眼。
他坐在我的身边:“映映,睡了吗?”
我看了一眼屋子,洗衣机上堆着脏的床单,花瓶里搁着一把枯萎的栀子,一只绿背红耳的巴西龟在地上爬,厨房内有食物的气味弥漫出来。
我遵守同劳家卓的协议,在香港住了下来。
劳家卓自然不可也不会如此随意,平日里助理给他送换洗衣服,换下来的衣物他一般记得顺手让司机带走。
小姑姑对劳家卓客气冷淡,在他来的第一天就和他直言:“我们江家欠你的人情,不一定非得映映来赎。”
若是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日日西装革履去中西区金钟道上那幢摩天大楼的三十八层上班,房东太太会不会觉得我们是疯了才来这里租房子。
我哂笑一声:“全港七百万人口,并非只有我一个单身女子,未见人人都要依傍他人才可生活。”
他接过我手上的毛巾替我擦拭我半湿的头发,在我身边淡淡地说:“嗯,做事也辛苦,随你自由。”
小姑姑夫妇暂回内地休养,而后再研究是否要返回加国继续研究项目。
我淡淡地笑,对他说:“不瞒你说,我发现我没有过去那么迷恋你了。”
江意浩说:“姐夫找过我。”
劳家卓返回客厅打开了手提电脑。
一直没有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