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我惊奇了：“你不是不愿意来嘛？”

    劳家卓站在病房前，只是温和地说：“映映不用赎我任何情，是我没有照顾好她。”

    我站起来时，劳家卓忽然从背后拥抱我，温柔地说：“映映，我们换个大一点的房子住好不好？”

    我洗了澡进房间。

    姑父在养和的一个多月，劳家卓除去大约有一个礼拜时间在外出差，其余时候都隔天抽空过来探望，连带关心怡也过来了几次，一台手术还惊动了医院的行政高层。

    幽深的黑暗中的白皙脸庞，挺直鼻梁，微微蹙着眉峰。

    我将包甩在一旁问：“你从学校跑出来干什么？”

    我挥了挥手：“不行不行，经此之后他岂不是更加意得志满，以前上课时他就双眼经常朝天看，动不动就说——我在吉隆坡展览馆设计时，和我合作的是巴拉巴拉巴拉……”

    他语气有些低沉：“我若是外出，你独居不安全。”

    小姑姑和他说：“劳先生，承你的情，我会想办法还给你的。”

    我早上通常起得迟，醒来时他早已出门上班，这日我在收拾房间时，看到他的衬衣西裤搁在沙发。

    我蹲在地上扭头看他，他脸上有着莫名感动的神情。

    谈的是工作上的事情。

    江意浩瞥了我一眼，又给电视换了个频道，才懒懒地说：“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

    但天总是会亮，我们总会清醒过来，然后重新打叠精神带上面具，出门和漫长得令人心灰的生活厮杀，每一天清晨日光照射进来，亚热带的刺眼阳光，如一面滚烫刀锋浸入冰寒之水，用一种刻骨的刺痛提醒着我，时光早已将一切过往砍杀得七零八碎，我们早已丧失一切的机会，用来还原生活本来的面目。

    我们住在一起后，生活非常平静，甚至很少做|爱。

    我背着他想了想，又转过脸来问：“你们说了什么？”

    因为改装了一个管道，一天晚上房东过来查看。

    我这段时日过来香港之后休息了一阵子。

    我接过他递上来的橘子汁，看他一眼：“干嘛了？”

    我嘴角薄薄讥讽：“不必如此妄自菲薄，劳先生称得上是全港业界成功楷模。”

    我口气淡淡：“劳先生，我不喜欢房子太大。”

    王太太进门时笑着打招呼：“江小姐。”

    劳家卓安抚我说：“他是本埠室内设计界翘楚。”

    我在旁喝水，听得手中杯子打了一晃。

    我问：“谁？”

    大部分的夜里他只是一定要抱着我睡。

    我硬要他签名收下。

    劳家卓从餐桌旁站起来客气地说：“你好。”

    劳家卓送走客人，走回来轻轻地牵住我的手。

    江意浩挑眉问我：“你嫁过几个男人？”

    过两天我回到内地，意外看到江意浩在屋里嚼薯片看电视。

    他声音平和得有些诡异：“嗯？”

    看书看到发困，头搁在床沿打瞌睡，模糊中感觉到劳家卓进来。

    他听了几句，而后淡淡地说：“我不是说让精算师做好风险评估报告再送上来吗？”

    他气得脸都发白，签字的时候差点没把笔捏碎。

    他微微艰涩地笑：“我有些时候宁愿你仍和过去一样和我置气，你刚刚回来那时候，我至少还感觉到你的喜怒，我宁愿你跟我顶嘴惹我生气，可是你现在这样，我反倒非常的害怕。”

    劳家卓说：“嗯，是这样——我有一些私人数据要请教他。”

    这时助理在他旁边低声一句，劳家卓无可奈何：“我下班再同你说。”

    他无力地摇摇头，伸出手扳过我的肩膀，将我整个人放入了怀中。

    他这几年身体愈加的娇贵，平日工作压力也大，所以一直都很瘦。

    既然已经答应了他，我亦再无力同他大战三百回合，只好平常心对待在我一百二十呎的套房内多出的这个男人。

    “没有，”他坐到我身旁：“大姐，嗯……”

    那日我想起来问：“劳通在港那幢大厦是出自何人之手？”

    他皱着眉低声讲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

    劳家卓晚上经常有应酬，若是有空回来吃晚饭，他会提前打电话给我，我若是有心情，便下楼去买菜，在厨房花很长的时间做一道姜丝肉蟹。

    我听见他胸膛中缓慢的心跳，我的脸颊在他衬衣上舒适地摩擦，感觉他有些的微凉温度的手掌轻轻地搂住我的后背。

    我睁开眼摇摇头。

    我无言地挣脱他，转身回走回屋里。

    劳家卓走到我身边拢了拢我肩膀：“我是家里人。”

    我回忆着大楼内自然光的完美引入：“室内部分呢？”

    他将搁在茶几上的双腿收回来，规矩地坐直了身体：“现在放学了。”

    我被他气得狠灌一口汽水，愤怒地转过身不理会他。

    劳家卓将现款放在抽屉，一整沓直板千元港币，我花销很少，如若用钱基本上是为了照顾他的起居饮食。

    我拿给他看的时候，他的脸上的表情真是精彩纷呈。

    我合上书静静看着他。

    劳家卓帮我洗了碗，然后就坐在阳台门前的一把椅子上发呆，我在收拾沙发时，他手边的手机一直闪烁，他皱着眉头看了一会，终于接了起来。

    江意浩狗腿地跑去厨房给我拿饮料。

    我之前就曾托惠惠替我物色房子，她恰好有一位朋友要去海外总部培训半年，便将在旺角西洋菜街南的一套小公寓转租给了我。

    将我抱在怀中，下巴抵在我的额头，略略紧张的占有姿态。

    我转身阴森地看着他：“谁是你姐夫？”

    这人就是这样，越是生气心烦，越是客气镇定，语气冷淡得足以叫你浑身发寒。

    我进厨房看炖着的汤，两个人吃了晚餐，我低头清理厨房，收拾房间，专心喂龟，然后进浴室洗澡。

    劳家卓委婉地说：“你若是不愿意搬去我那里住，我在何文田山道另有一幢房子，你过去住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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