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跟我提起,深港青年中华文化交流中心最近正在举办一个学习活动,学校有交换生的名额,可以考虑让他去香港读,反正他也准备申请国外大学,提前适应国际的教学环境对他的发展可能会更好。
我趁着小姑姑出来,忍不住悄悄对她说:“我们换一间病房吧。”
农历新年过后的三月,小姑姑打电话给我,说即将和姑父回国。
手机里有一长串通未接来电,都是同一个号码。
我下了公车,夜晚小巷行人变少,路边的商店招牌影子憧憧。
我一腔困倦:“何事?”
江意浩慌张地要伸手捞住我,却错手猛地一把推到我背上,这下可好,我脸朝地重重摔在鹅卵石地面上。
劳家卓问:“映映,你可是缺钱用?”
夜里我和小姑姑说话,问她费用够不够。
他原本是不苟言笑的严肃脸庞,这么一笑,倒显出了几分俊朗的神采。
我动弹不得地呜咽:“你是有多恨我啊!”
我淡淡地说:“哦,那我是要问——我可以取多少?”
我额头上顶着隆起的纱布包,脸颊涂着紫红药水和他走出了学校。
我说:“我卡内有两千英镑现款,请兑换成港币取出。”
姑父握住了小姑姑的手,对我说:“映映,我胃部出现了问题,已经检验出来,是贲门癌。”
回到酒店我躺倒沾床就睡。
十五分钟之后,我站在了观塘区开源道七十一号的太子大厦G楼的广场前。
劳家卓何必这样,在整个集团的下属面前演这么一出情深意重的好戏,不过是徒惹来旁人茶余饭后的一笔谈资,我对这些商业的事情无兴趣,在医院熬了一夜后此时更觉得累,我只渴望忘掉一切身外事好好睡一觉。
我闭着眼说瞎话:“我就是没钱用啊,我周三在跑马地输了个精光。”
姑父的双亲已经去世,唯一一个弟弟也已经成家,能尽的心力也不多,平日里医院就我和小姑姑轮流守着,我们姑侄听从医生的建议,彼此之间也反复斟酌,用的基本都是最好的药。
刚刚睡到半梦半醒,劳家卓的电话打进来。
他嘟囔着回了一句嘴。
我上楼去敲门,小姑姑给我开的门,我伸开手臂抱住她。
尖锐的嗓音和粗俗语言听得我连连皱眉。
他看着我愣了一秒,忽然笑得开怀。
我返回内地上班,中午特地绕去菜市场买菜然后回家手脚忙乱地炖汤,给小姑姑做了她爱吃的虾仁海鲜粥,然后下午收工后赶回家装进保温桶带去医院。
我洗了个澡出来后手机已经没电自动关了机,最近跑来跑去睡眠严重不足,我且放心爬上床,裹上被单临睡前的一刻,忽然想起打了一个晚上电话给我的那个人。
小姑姑和家人商量了一下,还是打算住普通病室。
彭司理思索两秒,专业地说:“江小姐可以取的数目,整个九龙区数间分行的现钞都取出只怕还不够。”
姑父笑容宽厚乐观,只是气色不太好。
想起他半年多来亦是这样两地奔波,我在深宵睡眼朦胧去给他开门时,楼梯走廊晕黄灯光,映照出他的清白倦容。
我没有多说什么。
江意浩吃痛狠狠地抬臂挡开我。
江意浩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一动也不敢动。
江意浩惨叫一声:“大姐!”
彭识趣地领命而去了。
我点点头。
她说手术的钱还是凑得足,让我不用担心。
姑父望了小姑姑一眼,然后缓缓对我说:“局限溃疡型二期。”
我不解地问:“不是说研究项目要做两年,怎么提前回来?”
这时姑父已经推开房门,他笑着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
我心底异常的镇定,大概是还留着万分的希望。
次日姑父的弟弟过来,一行人陪同着将姑父送入养和医院。
我慢慢地走着,感觉到后背有一种发毛的感觉。
我搭公车回去时,眼角刺痛,我泪水止不住。
他们的飞机是在香港抵达,入住了位于湾仔的公寓酒店。
小姑姑说:“老维身体出了一点问题。”
我不动声色点点头。
他很快返回,将装着一沓现钞的信封恭敬地递到我手上。
我在沙发上坐下来。
今早小姑姑过来,便忙不迭地赶我回去休息。
他微微鞠躬:“这边请。”
他哈哈一笑:“江小姐真爱开玩笑。”
小姑姑勉强朝我笑笑,我这时才看到她面容的愁色。
医生取出消毒药水:“唉,额头破了一道口子啊,包扎一下吧。”
他颇有幽默感地附加了一句:“当然,我们一般建议贵宾刷卡消费。”
我随着他走入私人贵宾理财区。
我身前是几级台阶,我晃了一步整个身子跌了下去。
她对着电脑屏幕看了一眼,蓦地睁大眼转头瞪着我。
富丽堂皇的一大片走廊,空间开阔无比,他将我带至最里面的一间,一组优雅的欧式沙发,水晶吊灯映着日光不断闪烁。
我从桌面取笔签字,然后站起来对他客气地说:“谢谢。”
偏偏身边还坐着一个人。
我们走进去时,隔壁床的一个年老的病人在忍着痛在大声咒骂自己的不孝儿女。
身形高大的男人,眉眼开阔端正,不像是坏人。
他趋上前一步问:“小姐,可要帮助?”
我被他提起了一点兴趣:“那我应该取多少?”
姑父穿了白色病服躺在床上,对着我们安抚笑笑。
下一刻她却如同见鬼一般,推开椅子站起来朝着柜台后方夺路狂奔而去。
他慌忙举手:“小姐,我只是——同路。”
江意浩跳下台阶扶起我,我感觉到眼睛里有湿热的液体流进来。
白天里我和小姑姑仔细查阅和研究相关的医院资料,和姑父商量过后,还是打算留香港延医,因为外科手术治疗是迄今为止公认的贲门癌的首选治疗,如果要开刀的话,养和医院的综合肿瘤科中心仍旧是我们可以考虑范围内的最好医院。
想起来今日有事要办,我拿了杯饮料站在地铁站看地图。
小姑姑将我引入套房的小客厅:“来,进来说话。”
他终于无奈地说:“小姐,请勿如此防备,我是警察。”
他说:“江小姐自然知道从何处得到这张卡。”
我在病房门前正好遇到提热水回来的小姑姑。
小姑姑夫妇回来的那天是工作日,我下了班之后打车去了口岸过关。
回到酒店公寓,小姑姑仍然在医院。
我随口说:“你们这里难道不可以办理这个业务?”
他从衣兜内掏出证件。
我戒备地盯了他一眼。
有一个影子始终不远不近地跟在我身后。
一个礼拜下来签出来的账单如同流水一般。
医生不耐烦地推开他:“伤口很浅没什么大事儿,别吵吵嚷嚷的,脸上擦破了皮,涂点红药水就行了。”
我拧他耳朵:“还好你姐姐我也不打算嫁人了,要不然你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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