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Luisa的店铺提前一个月订制而得的一款裙子。

    “谁？”我问了一句。

    家卓的发言非常简洁，几分钟之后，四位主持人一起上台，他由身畔的几位助理拥簇着往下走。

    林宝荣是本次庆典的四位主持人之一，她一袭红色礼服配着千万钻饰，非常的优雅迷人。等到家骏兄弟两人走到台边时，她对着其他几位主持人略微示意，然后款款走到话筒前。

    她又改了称呼说：“劳先生有客人。”

    那天一早醒来，窗外的阳光明媚而不热烈，气温是恰到好处的宜人，一大早仕径大道便已全线交通管制，只有持有邀请函的贵宾车辆和媒体采访车可以进入，劳通大厦前更是焕然一新，花团锦簇，红白两色的气球组合成公司的标志，将广场环绕了整整一圈。

    金鳛花园中央的劳家大宅内，老爷子召集他们兄弟俩次数也较过去频繁许多。

    从劳家第一位留洋归来在东亚洋行上班的曾祖，到今日毕业于世界知名学府金融管理系的后裔。

    全场他一直笑容饱满精神奕奕，在颁奖结束之后，贵宾陆续离席休息，因为晚上在酒店还有一场高级管理层和嘉宾的宴会。

    从长青路上的小洋楼，到港交所挂牌上市。

    随即拖着家骏走下了台。

    老爷子离席去休息。

    礼炮的彩屑飞舞中，大红绸缎飘落，露出“流金劳通”四个飘逸大字。

    林宝荣这时走上来，依旧是款款大方的笑容，她声音适景地带了几分激扬鼓舞：“诸位，有请劳通银行新任执行官，劳家卓先生！”

    我的心怦怦地开始剧烈跳动。

    此地又与我何干。

    难得他如此照顾我，我点点头，随他上去。

    早上十点多时，银江集团的董事长秦君昊出现在劳通大厦的门口。

    林宝荣话语轻轻一顿，随即朗声说：“劳通银行现任领导者，劳金义老先生，将会藉此劳通庆祝八十周年庆典之际——宣布劳通银行下一任的全球行政总裁。”

    摄影记者又是一阵猛拍。

    真是旖旎多情的一幕场景，最新即位的帝王，在取得天下之后，殊无喜色地在金粉浮华世界的背后，轻轻拥抱住一个哀声哭泣的美丽女子。

    我处在这一片激昂兴奋的人群中，心情难免受到感染，但无论多么激动，总会下一刻，觉得心脏沉沉地坠下去。

    早上九点，家卓主持了庆典的第一个流程——劳通集团的庆典展览揭幕仪式，展览馆设在劳通大厦顶部，是一个充满艺术风格和企业的巨大展厅。

    家卓坐在沙发上，外套已经脱去，他微微皱着眉头，一个着蓝色长裙的艳丽女子倚着他的肩头痛哭。

    我记得家卓这段时间再三忍让。

    老爷子声音朗若洪钟，面带笑容地自我调侃：“诸位都是我的老朋友了，我已经是快要退出历史舞台的老头子了，但劳通在这个日新月异的金融市场中却仍有巨大的发展空间，这个时代属于富有野心和创造力年轻人，诸位想必都知道，劳通集团有两位非常优秀的年轻人，今日无论谁接任我的位子，劳通都不是一个人就能够管理好的，他们两位亦都是我最为骄傲和欣慰的儿孙——”

    我坐在其中，仿佛看了一场荒谬的闹剧。

    秘书见到我进来，低声说：“江小姐，副总，呃……”

    老爷子回头点点头朝家卓示意。

    我走过富丽堂皇的长廊，尽头的那间宽阔的办公室，门并未关紧。

    琦璇陪着家骏满场应酬，我被林宝荣安置在贵宾席前排，身旁都是商业大亨或是政界要员，我一个也不认识，坐在那里百无聊赖。

    今日，这个王朝将承传下去。

    日子就这么飞逝而过，四月反复的阴雨天气终于结束。

    秦君昊身边随行人员都是人高马大的黑衣壮汉，他本人行色匆匆，只冷酷回应一句：“我来捧二少爷的场子。”

    但劳通的内部员工和大批记者仍然逗留在会场，请来的各路明星和艺术家仍陆续登台，气氛更是愈发的轻松热烈。

    我一直剧烈跳动的心脏忽然停止，眼前一切都失去声音，我听不到人群的喧嚣，只看得到老爷子缓慢起身，拍了拍家卓的肩膀。

    节目表演告一个段落之后是表彰优秀员工，家卓一直坐在台下，直到获得最高奖励的员工出来时，他复又上去给职员颁奖。

    让家骏松懈，打蛇七寸，致命之地。

    家卓身穿的是黑色西装洁白衬衣，他出席正式场合的衣服一贯中规中矩，没有丝毫花哨，只是他身上那种读书人的气质，总是能将西服穿得雍容清贵，领带是为了展示劳通的企业形象和文化寓意，特地选了红白相间的暗色条纹，庄重而又不失文雅。

    深受劳家如此恩宠，我挽着家卓的手臂离开时，觉得心底都是一阵阵惊颤。

    五月十五日，劳通发布周年纪念金卡，旗下各个分行按照限等级限量发行，为了回馈贵宾客户，其中有一套是包括奢豪的劳通首席专业理财顾问的庆典版白金卡，一卡难求，盛况空前，总部大厦的柜台前甚至提前一日有人来到银行排队。

    台下的人看不出有任何异常。

    庆典于中午十二点正式开始。

    “我今天所宣布的决定，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而是经过了董事会的磋商，和听取全球的一百多间分行的意见，我们必须给劳通选择一位最合适的掌舵者和领航者，在这里，我正式宣布——”

    五月十八日，劳通银行成立八十周年。

    老爷子讲完后，掌声持久响起，然后是全体嘉宾共同举杯祝贺。

    三十二的办公室一片安静，巨大的楼层隔开了歌舞喧闹声，偶尔有遥远模糊的音乐声飘入。

    家卓含笑一一同前排的贵宾致意，那些前一刻还神色各异的表情，莫不是瞬间调整成真情实意的同欣同喜，那些祝贺无论虚假或是真切，都已经无关紧要，对于一个完胜千里的王者，他只需尽情享受这一刻胜利的甘醇美酒。

    局势已经确然分明。

    八时整，穿着华贵礼服迎宾的小姐和先生已经整齐地立在台阶上。

    劳通集团这两位新生代的掌权者，都是业内金融巨子，向来盛名在外，如今难得聚首，台上的两人都是赏心悦目的英俊男子，笑容满满地朝着满场宾客共同举杯。

    一切不过是几秒之间的事情。

    家骏先是目瞪口呆，然后是愤懑不甘，他大步走上前，老爷子怒目地瞪他一眼，将他死死一拽，脸色是雷霆震怒的阴沉：“你跟我过来。”

    全场忽然一片骚动。

    家骏含笑着站在老爷子的身后。

    现场一片掌声雷动。

    家卓拍了拍秦君昊的肩膀，返身走回台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