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昌定定打量了家卓两秒才回答,声线有些紧绷:“你好。”
这时掌声忽然热烈响起,然后是主持人报幕,熟悉的音乐响起,我神魂颠倒地只顾着看家卓,直到唐乐昌将我一把推上了舞台。
我下楼煮早餐。
“是他。”我看着宣传画上那个色彩阴暗的名字,有些兴奋地说:“我喜欢他。”
“是是是。”我甜甜蜜蜜地笑。
唐乐昌在街边拦车:“我送你回去。”
他无奈地停住脚步,回来陪我坐着,狠狠拧我鼻子。
然后帷幕重新拉开,我们手拉手鞠躬谢幕,口哨尖叫伴随着荧光棒在空中飞舞,我们看看这一张张熟悉面孔,想起陪伴着彼此走过四年的同学情谊,忍不住彼此互相拥抱,纷纷热泪盈眶。
我已在一周前告知家卓,我们再这个周末会有大学最后一场演出。
他气得起身要走。
他颔首对着我的同学:“各位好。”
我轻微心酸,他这一整个冬天过来身体都不是很好,很容易感冒发烧,现在已经渐渐春暖,他仍是一受寒就容易咳嗽得厉害。
我在家里经常抱抱他亲亲他,整天对着他不知廉耻的甜言蜜语,家卓每次却只是笑笑回应我,却很少对我说过类似于“爱意”的话,而此刻,我竟然听到了一句类似于——告白式的话?
家卓,谢谢你来。
他今天穿了一件双排扣的深灰外套,同色系围巾,棕色粗布裤子,一贯的讲究工整,气质却异常年轻清爽。
现在我抱着他的身体还是冰凉的,真不知道他在楼下吹着冷风等了我多久。
他一怔:“没有。”
我忍不住低头窃笑起来。
“我知道,”我说:“妈妈,我现在觉得很幸福。”
我结结巴巴:“没、没什么。”
家卓气恼:“你还笑?”
我答:“是非常感谢他。”
我回头看到惠惠为首的一班同学目瞪口呆地望着我们。
家卓一怔,似乎已忘了这事,好一会才说:“等这一阵忙完,我跟长辈商量,我们在本城举办婚宴。”
床头灯光柔和照射,他白皙脸孔有憔悴之色。
他低头答:“下午。”
闭着眼再躺了一会,其实已睡不着,我起来走出房间,二楼走廊尽头那个平时空置着的房间门虚掩着,男人们低声交谈声响传出来。
我嗔怒地拍他:“欺负我!”
我将他往车里推:“还穿得这么薄——”
和唐乐昌到了电影院,他径自将我拉到了一幅巨大的电影海报前。
我笑着对她做了个鬼脸。
我只好笑笑:“再见,路上小心。”
经过无数次的排演之后,我大脑皮层已经熟练到变成了自然反应,我踮着脚步,拜金女王高傲地出场——
“嗯,”母亲赞许:“多做善事,回报老天对你善待。”
家卓站定在舞台的一侧,在人群中,长身玉立的一段身影,舞台一束光线打到他的身上,光影营造出一个英俊逼人的侧脸轮廓,他的脸一半沉浸在黑暗中,眼睛却极亮,仿若熠熠生辉的星辰。
我说:“之前不是跟说婚讯要等劳通公关部筹划吗?”
我瞪他一眼,把手机收了起来。
家卓抬手熄灭了灯光,一室春光乍泄。
我掏出手机看了看:“在戏院里,关掉了声音一时没注意——”
我心疼:“家卓,工作别太辛苦。”
“映映,”她忽然唤我,语气认真地叮嘱:“那就要好好珍惜。”
生活充实忙碌,不知不觉之中时间飞快。
同母亲通完电话,我返回办公室继续忙碌。下午五点准时下班,我收拾东西搭车去学校。大四最后一段时间,毕业论文已经上交,我除了准备答辩,其他的空余时间都留给了戏剧社的排演。
我心脏重重一跳,第一反应竟然是慌乱地躲到了帷幕后,从幕布后悄悄地望他,。
我迷迷糊糊地将头埋进枕头,贪恋地闻着温暖的气息。
“他还有点事交代,就下来了。”苏见答。
唐乐昌看着并肩而立我们俩,脸色瞬间白了白,却还是客套地答:“不用谢。”
我坐在位子上看着办公间瞬间人去楼空,竟有些感觉孤单,手机却突然响起。
“映映映映——”惠惠首先反应尖叫着过来:“死丫头死丫头,你什么时候——”
母亲口不留情:“我自小教你细致笔法却让你大了去画刻板商业大楼,累死活该。”
我忍不住陶醉笑笑:“是呀。”
换下了演出服出来时,演出已接近尾声,我随着我们一群演员走出会场,手边的电话忽然响起。
“那个男孩子——”家卓不动声色地问:“他追求你?”
这时家卓走下楼梯,看到我问:“映映,怎么了?”
“我打电话给Gary,他说劳二同他致谢,异常诚挚激动,简直视你若掌上明珠。”
家卓神情一愣。
“不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很方便。”
清晨我在他身边醒过来,家卓已经醒了,早安吻落下来,清清凉凉的。
我连人带花扑上去抱住他:“我刚刚才见到你,怎么一下就不见了。”
家卓走上来。
我抱住他:“家卓我好爱好爱你。”
我说:“吃晚饭没有?”
他笑笑替我解开外套的扣子:“好了,没事,换衣服上楼休息。”
我拖起他往房间里走:“去床上等我。”
唐乐昌竟对电影颇有造诣,终场时兴致勃勃地与我谈起片子中令人印象深刻的几个镜头,我们很多的观点出人意料地如出一辙。
他毫不上心,随口答:“好像是,怪不得我觉得有点热。”
唐乐昌答:“我下楼了,就在你们公司附近,你等等我过去接你。”
家卓坐在车上笑笑:“总要穿好看一点,不然给你丢脸。”
“变丑更好,反正我不嫌弃。”他说。
我给他舀了一碗鸡丝粥,苏见坐到餐桌旁心满意足地喝粥,一边感慨:“结婚就是好。”
家卓翻身将我抱住:“不用医生,有映映就够了。”
这时唐乐昌将饮料放入我手中,电影已经开始了。
家卓风度很好:“金融。”
再定神看过去,家卓已经将手插入了口袋,淡淡含笑望着我。
家卓起身穿衣,随手套了件衬衫:“我去开门,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已经这么晚了,”他坚持绅士风度:“女孩子总是要送的。”
拉开车门我看见后座上搁着一件厚外套,埋怨着:“干嘛不|穿多点——”
出来时家卓倚在床头看书,我爬上去摸摸他的额角,还是烫烫的。
“家卓呢?”我问。
“妈妈,我会的。”我坚定地答应她。
我一时没忍住,笑出声来。
家卓站在我身旁,气度矜贵,神色坦然,一直含笑望着我们。
我在心底轻轻地说。
“谢谢你。”我情绪仍处在某种亢奋中,除去说谢谢,只懂得笑吟吟紧望他。
“映映,”身后忽然有人唤我。
惠惠离去之前对我会心眨眼,用嘴型说:“抓紧点,姐姐看好你——”
文艺部催场的师妹过来:“映映,准备到你们了哦。”
我解外套的手停住了,定定看着他。
张彼德抿着嘴不说话。
我说:“今晚谢谢你。”
一会苏见下来:“映映,好香。”
家卓微笑看我们胡闹,我待到周围人群散去,才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顿时担心爬起来:“那要不要打电话让他们不要来了,你今天好好休息好不好?”
他对着我,脸上很快恢复了那种轻漫笑意的玩世不恭:“映映,再见。”
唐乐昌打电话给我:“江意映,晚上有没有空?”
“还好——”我们并肩走在路边,迎面夜风吹来,家卓忽然握拳掩着嘴低低咳嗽。
家卓回头往电梯走,淡淡地说:“打电话给你怎么没有接?”
视线的余光中,我忽然看到礼堂的侧门悄悄打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走入,他从拥挤的人群中走过来,一边低头对身旁的人轻声致歉,一边抬头望舞台。
口气莫名的生硬。
车子在楼下停稳,我推开车门下车,唐乐昌也下来。
“劳先生是关部长上司?”杨睿逸听得家卓直呼关某人其名,已经掏出了名片递给家卓:“这是我名片,劳先生请多指教。”
“说起金融,”惠惠忽然想起来,手肘碰碰身边的人:“杨睿逸你不是最近正都在看什么金融的合同?”
“嗯。”我笑笑:“好快。”
我蹦蹦跳跳往浴室跑去:“你敢——”
家卓将我往身边拉了拉。
演出的那个晚上,化好妆后同一班演员一起呆在后台,我不断翻看手机。
我在台上回过头寻找他的身影,怎奈人潮汹涌,底下一片黑压压的人群,我努力睁大眼睛,仍看不到他在哪里。
我伸手去拉他的手,感觉一片冰凉:“你在外面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