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现时已经回酒店。”她声音带着后怕:“虚惊一场,真是要命。”
男子一直目送我进了关,我客气地说:“麻烦你,可以了。”
“映映——”他清醒过来,手撑着床要坐起来,身体才动了动,随即一晃无力地跌了回去。
家卓每天早上都要洗澡,真是洁癖偏执狂,都病成这样了,还要这样注重仪表。
我抱着他问:“你怎么过来的?”
苏见手指在方向盘敲,神色复杂:“他那天来跟大少接手工作,两兄弟狠吵一架,大少真是荒唐,他气得回来胸口都痛,这种高峰会议的行程简直是飞速运转,他这样工作身体肯本吃不消……”
我呼吸一窒,急急地问:“他怎么样?”
我替他吹干他头发,给他穿衬衣,扣扣子,打领带,再穿外套,他一直不断咳嗽,脸色细看更显青白。
“我过来看一个朋友。”我突然黯淡了。
我沉默着收拾东西。
苏见点点头,对我说:“我今天的飞机回国。”
身后突然有光芒耀眼地闪烁,我转头看到木质长廊下,那群伙计一个一个端着长枪短炮对准我们,按动快门的卡嚓声不断响起,闪光灯乱成一片。
“好,好,”我连忙安抚他:“我看看你就回去好不好?”
我们走进酒店,苏见替我办了入住手续,服务生过来催:“苏先生,车子已经在等。”
他望着我,沉默无言,终于慢慢解下衣服。
被押送着走进机场,我拿着机票,进了候机大厅。
旅馆的人被惊醒,迅速冲了出来。
我上前替他脱下大衣:“苏见告诉你了?”
大门敞开,旅馆的人跑动着点起了屋子的灯火,大声地唱起欢快歌曲,大家开心地笑着看我们,厨娘很快端出了热气腾腾的食物。
他们一群人热热闹闹,驱散了我的寂寞。
“家卓?”我轻轻唤。
我心底一悸,扔下电话跑了出去。
我搂着他的腰踮起脚回应他:“不要这样说——”
我说:“你救我一命。”
“我在大马和朋友一起。”我清晰地答:“发生什么事了吗?”
家卓把头倚在我身上,有些累地闭起眼。
“让老天惩罚我,”家卓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说出的每一个字仿佛都在撕扯着喉咙:“让老天惩罚我,映映,我再也不将你放开。”
大厅一角围坐着大堆的摄影器材的一群男人呼啦啦全转过头来,其中一个留着络腮胡西方男子大声笑着用英文问:“Gary,这精致小女孩是谁?”
他有些站不稳,伏在我肩上虚弱地喘气,神情却是愉悦的。
我蹲在一旁,托住他的后脑勺,温柔地给他洗头发,然后按摩他的酸硬双肩,他身体虚,躺着躺着就有些昏昏沉沉的,洗完澡我扶他起来,动手取过浴巾。
第二日我去公司请假,由于时间仓促,只定到了后天晚上飞新加坡的飞机票。
一直飘飘荡荡地漂浮在空中的心却缓缓沉淀下来,我只觉得无比安心。
Gary喃喃道:“老天……”
我忍不住出声:“家卓,还要洗澡?”
他走到淋浴蓬蓬头底下。
我轻声道:“请稍等。”
我心情低落得无以复加,所以无比渴望热气腾腾生机勃勃的环境。
远处一台巨大的越野路虎从小路直直冲过来,碾过老板的花圃,撞倒了白色栅栏,发出巨大声响。
“机票怎么办?”我问。
“小姑姑,你在新加坡?”
“嗯,”他解开领带:“他在机场给我打了电话。”
他轻轻咳嗽着说:“回去。”
我给他取睡袍,进去给他放热水。
这时敲门声再度响起,助理小心又焦急地催促:“副总,早上会议要迟到了。”
“他……”我心底一阵慌乱:“怎么会这样……”
苏见说:“国内有事劳先生派我回去,可是他身体情况让人担心。”
家卓眼底的脆弱几乎要崩溃,颤抖着唤我名字:“映映……”
他顺从地进去洗了澡出来。
“就在那好好呆着,哪儿也别跑。”小姑姑匆匆挂了我电话。
“我跟朋友去大马森林拍摄,你要不要跟着去散散心?”Gary热情地邀请我:“你是那么可爱的天使,何以有了愁容?来来来,一起来玩玩。”
“直升机,”家卓低声说:“只是夜晚无法确定位置,没有办法在密林降落。”
他接过我姓李放在车后座,我坐上车说:“怎么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我走去拉开门,他的助理秘书一行人,早已等在套房外,又不知是怎番忙碌的一天。
我舀粥端给他:“你身体好了,我马上回去。”
窗外细雨朦朦,深宵无眠,我坐在旅馆的大厅一遍一遍地拨打那个电话。
汽车急促打转刹车,轮胎摩擦着地面响起尖锐声音。
“老维!老维!”她大声唤我姑父名字:“快打电话去给我老爹,告诉他们不用过来了,映映没事!”
我眷恋心疼,忍不住伸手环住他脖子:“家卓——”
我眼泪涌出来。
想来是我看起来不过是荣幸地在矜贵骄子身边陪伴过一夜,次日早晨还对主顾纠缠不休,需要被打发掉莺莺燕燕。
他却连站着都吃力,低低喘咳,不得不动手扶着墙壁。
他拉开我的手:“映映,不要这样。”
我慢慢把他扶起来,他站起来走向浴室,豪华的酒店套房空间宽阔,他走得辛苦,甚至在中途停下来歇了一会。
她声音轻松许多:“映映?”
“不不不,先知会劳二,告诉他映映打电话来,我看他快疯了——”
“嗯。”我轻声应。
我扶住他:“头晕是不是?”
我抱住他消瘦得厉害的身体:“我没事,我错了,我不该到处乱跑——”
我跟随着他们搭飞机在吉隆坡降落,随即马不停蹄地开进婆罗洲的稠密森林,在毗邻苏禄海一个偏僻山林之中,我们住进了当地居民的旅馆,这里没有手机讯号,开车到附近城镇要近两个小时,我只想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洗涤掉我的哀伤。
我连哭都不敢,只哽咽拼命压抑着抽泣。
我拿出外套给他披上,将温热的牛奶递给他。
他热烈吻我:“不,幸好你乱跑,不然我万死莫赎——”
“没有。”
Gary在回去的路上说:“真不知你家人以为你出事有多伤心,快点回去吧。”
我曾以为我得到了全世界。
苏见转头望我,安慰说:“也别太担心,他就是无人敢劝他,你来了让他多休息就好。”
我看到大幅的新闻标题,我离开新加坡那一日,我原本准备搭乘的那架飞机滑出跑道,然后爆炸起火,在平地上断成了两截。
我试了许多次,仍是盲音,只好打电话小姑姑。
“别动,你就好好坐着。”我说。
我忍不住问:“家卓怎么样?”
我也微笑,Gary跟我母亲交往过一段时间,我母亲在英国认识他,他是供职于著名自然杂志的摄影师。
“有一点。”他点点头,扶着我手臂坐了起来。
我探手摸他额角,还是微微的热度,连日来持续反复的发烧早已耗尽了他的体力,加上带病劳累工作,他这段时间体质本来就差,这么折腾下来,我真的担心他能否撑得下去。
“嘿!真的是你!”男子麦色的俊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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