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飞欧洲,年关的工作异常繁忙,我亦不打扰他。
惠惠一掌抡了过去。
“没事。”我勉强平定心绪,对她笑笑。
杨睿逸一头假发风中凌乱抱头大笑:“唉,饶命饶命,我错了——”
裤兜中忽然传来手机的剧烈震动。
十二月到来的时候,家卓问我:“映映,你正式工作还未有时间给你庆功,圣诞节有什么心愿?”
场面渐渐失控,人人都在疯转,尖叫,大笑,拥抱,亲吻,有人蹲在地上大声地哭泣。
我选了银白色,将长发盘起,穿短款西装配马靴,惠惠扑过来:“映映,好帅好帅。”
我拾起手机,浑身发抖,嘴唇颤抖着说:“我有事,先走。”
她有任务在身,有人喊:“惠惠,到你了!”
男生舞姿都很笨拙,我略略站在靠边角落,尽量不要跳舞,已经近十二点,音乐节奏鼓动起来,舞会进入了高潮,灯光忽然暗了下来,惠惠站在舞台上:“接下来,是我们最精彩的环节,留给我们亲爱的同学们!”
然后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传来:“章铭你这个混蛋,美国有什么好!我恨你,你为什么要出国!我恨你我恨你!”语气已含了呜咽声,女孩身边的一个高大男生伸手将他紧紧搂住,将她的头按入了怀中。
我蹲在地上,情绪宣泄而出,浑身是虚脱般的无力感。
突然一个浑身披满麻袋的乞丐从人群冲了过来,我们面前站定,伸出手臂之后有些疑惑:“哪个是我家姑娘?”
不露声色是他的最大本事。
我愤愤伸手:“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我抬头,看到微笑着的高大男生,穿了件黑色外套,眉目精致。
惠惠被旁人拉走,还不忘手握着麦克风继续叫:“劳家卓,江意映她真的喜欢你好多年,我作证!”
我不理会他。
“江意映,我说过,你得对我负责。”他眨眼,神态认真。
我何曾还有未偿什么心愿。
真是阴魂不散。
我继续埋头吃饭。
“劳家卓,我爱你!”惠惠手上的麦克风搁在我胸前,我狠狠地对着喧嚣的人群大声地喊:“我爱你好多好多年!”
圣诞夜惠惠主持传媒学院的圣诞化妆舞会,邀我去玩。我们一起去挑衣服,都喜欢一款全粉公主面,惠惠选了枚红色,头饰是一枝繁盛硕大的花朵,同色露肩礼服,非常漂亮。
我挤过汹涌人群,走出礼堂,一边摘下面具一边走过走廊,看到夜色之中宽阔校道。
岁末的校园也很热闹,庆典晚会一场接着一场热热闹闹地登场。
家卓对我说:“本来是怕你回家太晚,刚下飞机,说顺道来接你。”
人群继续吹哨,尖叫,喧嚣声如海浪一波一波地扑面而来。
我看了一眼,蓦然瞪大了眼。
那是——我的课本。
左耳上依旧是一枚耳钉,在餐厅的幽幽光线中泛着亮光。
八点整,晚会准时开场,帷幕缓缓拉起的那一刻,全场尖叫,气氛轻易就被点燃了。
她一边应一边回头叮嘱:“你自己小心一点。”
我正埋首专心致志对付鸡块,耳边忽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我可以坐吗?”
唐乐昌飞快吃完一客牛排,拿起杯子喝饮料,忽然凑到我面前:“江意映,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惠惠不明所以,但一样跟我疯叫:“劳家卓!江意映说她爱你!”
他伸手从身边的包里掏出了一本书,举到我眼前。
一对情侣甜蜜拥吻。
我是真的不计较也自知没资格计较。
红领结的服务生彬彬有礼:“这位先生结过了。”
我吃饱喝足,心情不错,由着他胡闹。
一群人奋力地将一个女孩拱上舞台,然后一起大叫:“吻一个!”
我有些委屈。
麦克风在人潮中传递,男生沉郁好听的声音,带了一丝声嘶力竭:“莎莎姐,我终于和你一样大了,可是你哪里去了!你去哪里了?——”
唐乐昌大喜,表情真挚:“好。”
他宝贝似的把课本放回包里:“那我没拿你其他东西了。”
他张目看了我一眼,带着了然一切的淡淡悲伤,缓缓地开口:“你希望我说什么?”
我招来服务生结账。
我下班独自在公司附近餐厅吃饭。
不用想我也知是韦惠惠。
他露出受伤的表情:“我们至少也是同学吧。”
我也有些不忍心,人家又没要怎样,好歹也算一场缘分:“谢谢晚餐,下次有机会请让我回请。”
“书中没有其他东西?”我问。
我冲着她点头。
另一位主持人语调转为激越:“接下来的时间,我们留给我们亲爱的同学们自由发挥,敬请大声说出自己的心意,让全世界听得见我们的声音!”
我耸耸肩,跟他在一起,不知为何我非常随意:“你高兴就好。”
可我心里挂念家卓,只想赶快回家去。
她用力地捏住我肩膀,在我耳边喊:“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丢脸的事情!跟他说你喜欢他,把你喜欢的人说出来!”
我忽然觉得喉头哽咽,眼角酸涩。
还未到开场时间,舞会现场已是人山人海。
司机替我拉开车门,我和家卓坐在后座,他面色清白,眉目之间是掩饰不住的倦色,只静静合目养神。
这间供应中西菜式自助餐厅,味道价格都还算公道,因此附近许多写字楼职员都习惯在这里解决晚饭。
我对惠惠:“等下我自己玩,你不用管我。”
他笑笑:“不知能不能抽出时间度假。”
惠惠被我面色骇到:“映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