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人的精神的毁灭，很困难，但也很容易。

    全国开机器人展的时候，程越没有钱买机票去，雾茫茫就自己飞过去把所有能拍的照片都拍下来，传给程越看。

    上帝为你关上了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而她何其有幸，在人生的前二十年里就找到了她的那扇窗户，让阳光照射了进来。

    当时雾茫茫只是一个强烈需求爱的小女孩儿。

    他们要生两个宝宝，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雾茫茫甚至都开始翻四书五经给宝宝取名字了。

    雾茫茫就每天偷看着程越，他看什么书她就看什么书，他去打篮球，她就在篮球场边上坐着给他加油，他喜欢玩机器人，她就买各种各样的机器人书，只为了希望有一天他能向她借阅。

    “我也是。”程越低下头，用额头抵着雾茫茫的额头对她道。

    过去的画面一帧一帧地在雾茫茫眼前浮现。

    为了程越的朵朵桃花，雾茫茫和他没少吵架，但是感情似乎在吵架里越吵越好，他们也越来越甜蜜。

    他们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

    而雾茫茫读的一向是私立校，考高中或者大学从来不在她们这群孩子的考虑范围。

    初中小女生的青春萌动丝毫不能小觑。

    刚刚青春萌动的雾茫茫，看着学习堪可封神，打架又同样帅气的程越，小女生的心一下就软成了糖泥。

    具体为什么离家出走，雾茫茫已经记不清楚了，但她却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的天气好像很冷，她拖着行李箱像只流浪的小狗般坐在学校对面的花坛边上。

    变化是那样突然，可又那样的理所当然。

    爱情，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全部。

    雾茫茫当时觉得那句话真是太有道理了。

    因为这样，给程越写情书的女生真是不要太多。

    刚走出路氏大厦，就看见对面街上围了一大群人。

    十七岁的雾茫茫就已经在开始畅想和程越结婚以后的生活了。

    为什么嘴里说只要她听话就会爱她的父母，转身就可以为了其他某个人、某件事、甚至某个无关紧要的晚宴就甩开她的手。

    雾茫茫不记得当时程越是怎么说服自己的了，反正她乖乖地由着程越送了她回家。

    雾茫茫那时候就是个中二的学渣，一心往太妹发展，反正她能打又有钱，在学校里很吃得开。

    那一次他们不欢而散。

    说好了等她满十八岁那天，他们就拿着身份证去酒店的。

    也是那一次他右手的手筋被砍断了，从此再也用不上力。

    雾茫茫曾经强行自我暗示，自我否认了那段回忆，但是当程越重新出现在她面前时，事实就是在告诉她，不管她怎么逃避，她都将是那个被抛弃的人，那个可有可无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当时的情形非常混乱，雾茫茫只记得那种害怕的感觉了。程越为了她，赤手空拳地对付拿着刀的小混混。

    “你现在还小，觉得爱情就是全部，但其实人生还有很多的选择，等我回来，如果我们的感情依然没有变，我会信守我的承诺的。”

    她冲过去，一把推开挡在她面前的程越，飞速地跑到电梯口，疯狂地按着下行键，然后转身冲到安全梯的门口，推开厚重的大门，沿着楼梯跑了下去。

    他们关系的改变发生在雾茫茫初二时离家出走的那一天。

    路随给雾茫茫拨了个电话，无人接听。

    而当时如果雾茫茫能理智的接受这个事实，那么今天的见面或许就会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那个人回过头对她说：“茫茫，别让我恨你。”

    路随拨开人群时，就看见雾茫茫正呆呆地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个男人一动不动。

    为什么承诺过一辈子的程越，为了理想转身就抹杀了六年的感情。

    爱情的力量，只要使对了方向，创造力是极端惊人的。

    也说好了年龄一到，就去民政局扯证的。

    但是为了能成为程越的女朋友，雾茫茫用了一年时间从学渣变成了学霸，和程越一起考上了七中。

    “你不吃蛋吗？”程越问雾茫茫。

    程越的脸在她的眼神里越变越红，到后来连耳朵都红了。

    雾茫茫开始抽条，长个子，胸口也开始鼓囊了起来。

    路随当时就甩开了腿跑了过去。

    路随嘴角翘了翘，这姑娘太爱玩“惊喜”了，简直乐此不疲。

    现在想起来，程越真的没什么错。

    雾茫茫是在又冷又饿的时候被程越捡回他家去的。

    雾茫茫回到家时，家里除了佣人，家中主人居然都不知道她离家出走这件事。

    当时程越二话不说就将她剩下的那个荷包蛋夹过去两口就吃掉了。

    他的吻是轻轻的、甜甜的，那么温柔，好像她是世界上最宝贝的人。

    雾茫茫还记得她第一次和程越接吻时的感觉，她的心都快跳出胸腔了，她是真的有经历小说里写的那种“天旋地转，呼吸不过来”的情形。

    只是过了一个暑假而已，雾茫茫就从没有男人会注意的小丫头片子华丽蜕变成了美得没有朋友的少女了。

    为什么她总是排在他们需求最末尾的那个可有可无的人？

    但前提是路随能忍住不去check手机上那款可以随时汇报雾茫茫行为轨迹的软件。

    那之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雾茫茫虽然是有钱的大小姐，但是在程学霸面前是一点儿优势也没有的。

    高中的女生虽然穿着颜色奇葩，样式老土的校服，但是青春的蜕变是任何人和事都无法阻挡的。

    但是程越一点儿没有怪她，反而还一直安慰内就到了极点的雾茫茫。

    有人或许会说，年轻人的承诺都不值得信任。

    雾茫茫一边掉眼泪一边吸着鼻子吃面。

    雾茫茫为了程越费尽了各种心思，很不容易才将座位换到他的身边，不过她自己是开不了口说喜欢的，而程越的课桌下面每天都能收到情书。

    他有些心绪不宁，站起身走出办公室。

    此刻坐在办公室里的路随看了一下表，算了算时间，然后点开手机，在地图上看到了标识着雾茫茫位置的小红点儿。

    程越家的房子是廉租房，他父母是外来务工人员，十几年的积蓄存下来，也没能在本城买下一套房子。

    为了让她放心，他只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能熟练使用左手吃饭、写字了，还开玩笑地说，他本就是左撇子，是被他妈妈打成用右手的，现在正好回归左手，如此一来他的左右大脑都得到了锻炼，将来一定会有巨大成就的。

    不过即使是小小的中学也有自己的江湖，雾茫茫一个初一的妹子自然还是干不过初三的大姐头。

    雾茫茫站在原地，就那么愣愣地看着程越。

    雾茫茫看着程越离开的背影，她的脑子想不明白为什么。

    高二的雾茫茫，已经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睛了。

    雾茫茫每天都会在麦当劳等程越来给她讲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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