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季泠点点头。

    季泠回头诧异地看向楚寔, “愣着做什么？以前不就是你烧火, 我做饭吗？”这话说出来之后，季泠才发现有问题的。楚寔, 楚家的嫡长孙，堂堂状元郎，怎么可能跟她过过烧火做饭的日子？

    季泠摸了摸脸，还没说话，小怜又赶紧道：“我懂，我懂。娘子生得这般美貌，要是没个遮掩，只怕一上街就被人抢了去了。”

    季泠有些害羞地笑了笑，“嗯，那时候就是馋肉嘛。”

    楚寔道：“不用，日日吃也腻味的。”

    季泠这才明白过来，不由叹了口气。

    “那你们可有孩儿？”王二婶问。

    季泠点点头。

    楚寔才刚走，那王二婶就上门来串门子了。这是她日常最喜欢的活动之一，尤其是对新来的住户，更是关心。

    “不是说娘子脸上生了疹子么？”小怜傻傻地问。

    模样俊美得就跟说书先生嘴里说的那样，便是戏台子上那些小生都比不上他分毫。可究竟怎么可好看法儿，小怜也说不上来，她只知道多看他一眼，脸就发红。

    出色的人物不是说每天都能见着的。一年半载都见不着一人，更何况眼前这两人还是十年八年都出不了一位的人。

    王二婶道：“也不知小娘子以后打算做什么营生？”

    等楚寔回来，季泠就迫不及待地跟他说了起来，“表哥，原来这丫头也可以租典呢，我租小莲的时候，就指了两点，会梳头和会烧火。”

    “活当可就要打个对折了。”马掌柜的死劲儿压价。

    所以那次在鱼塘钓鱼，她做的坛子肉，都说香，可楚寔却并没怎么动筷子。

    季泠打开门来，那王二婶拿着针线就进了门，这就是摆出一副要长谈的模样了。

    季泠愣了愣又点了点头。

    楚寔回头看了看，然后对季泠道：“火烧起来了，见你不在，我就烧了一锅水，你待会儿再用热水洗洗脸。”

    季泠选了一枚银戒指，掂量了一下估计有几钱，又转身去了胡同口。

    比起小怜的娇羞害臊而言，王二婶就看得直白多了，很有种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的意味。

    季泠道：“我看你是什么都赚不了，别人不管干什么的还有点儿俸禄呢，倒是你自己一点儿没有。”

    楚寔叹息了一声，“外面请的人却是没怎么调|教过，你若是不习惯，我让长歌出来伺候你。”

    季泠点点头，可兴奋着呢。

    她皱皱眉，“为什么我会不知道表哥喜欢吃什么？”

    楚寔接过来一擦, 脸上的灰混合着汗水，却是花了一张脸，把季泠笑得腰都疼了。

    季泠低下头，“那是谁喜欢红烧肉呢？为什么我记得自己总是做红烧肉？”

    “哟，这却是个雅致的，我们可学不来。小娘子若要起本，那街头的福隆当铺给的钱却还算公道。”王二婶看出季泠囊中羞涩为她指了条路。

    季泠嗫嚅着不说话，她是不习惯讨论这些闺房之事的。所以只好专注于手里的事儿。

    “瞧瞧，我就知道。哎，这好看的男人啊，就是银样镴枪头。我家那口子也是，要不是他腰不好，我也不至于就只生了一儿一女。你李嫂子那口子是个卖肉的，那身体壮得，听说晚晚都要，连她葵水来了都不歇着，这才成亲五六年了，就生了三个了，肚子里都又揣着了。”王二婶感叹道。

    “那也不用进宫啊，跟关在笼子里的鸟一样。”季泠道。

    胖大嫂王二婶打量着季泠脸上的面纱，“这是脸上长疹子了？”

    那当铺里掌眼的二掌柜翻来覆去地看着季泠的东西不说话，让季泠心里很是没底。

    这王二婶却是个眼睛毒的，季泠只好随便扯了个身份，说自己是大户人家的丫鬟，主人家开恩放出来嫁了人，丈夫是个秀才，如今赁了这院子却是为了读书考举人。

    季泠千恩万谢地死活将那银戒指塞给了王二婶，然后捧了烧饼回去找楚寔。

    “怎么就不会了？别以为你生得好男人就没有偷腥的心，楼子里那些女的，手段可不少，我家那口子，哎，算了不提了……”王二婶说一半又不说一半，就想引着季泠问她。

    季泠接过钱袋，学着外头人的样子还掂量了掂量，又拉开那口子往里瞅了瞅，逗得楚寔一笑。

    “也不是，我就是不会梳妇人头，正想买个小丫头使唤。”季泠道。

    楚寔简直拿季泠没有办法, 打不得，骂不得, 连床笫之间的狠话都放不出, 他只能一个“你……”字半天收不回去。

    “表哥，别烧火了，我买了烧饼呢。”季泠一进院子都高声道。她可不想再进那厨房了。

    王二婶道：“不过呀，男人长得好看有什么用。那什么潘安的，我也听过他们的故事，长得好看的命都不长，还有一个更夸张，居然被人给看死了。你说这身子得有多弱啊。”

    楚寔却笑道：“嗯, 走吧，自然是你做饭, 我烧火，应该的。”他上前揽住季泠往厨房走，不再给她愣神的机会。

    两人吃了饭，小怜把碗洗了来跟季泠道别，“娘子，那我就家去了。”

    而当他的眼神看向她时，小怜就觉得自己的手脚没地儿放了，心跳得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方盘里的碗斜斜地眼看着就要掉下去了，要不是季泠扶了一把，就摔碎了。

    “这手巧的丫头可不好买呢，你若想买，我却是知道个好去处。”王二婶道。原来乔三胡同有个佘婆子，专门调|教小丫头再卖出来。

    季泠又只好瞎扯，说自己以前是灶上的丫头，并不会梳头。

    小怜痴痴地望着季泠，又痴痴地闻着碗里的香气，感叹道：“娘子可真是神仙一样的人，不仅长得好看，这饭也做得好，真不知是谁才能有幸娶了了你呢。你这般的人物，我觉得就是进宫做娘娘也使得。”

    “我就不信，我还烧不出一灶火来了。”楚寔咬牙切齿地跟烧火干上了。

    “表哥，你怎么那么笨？”季泠将自己的手绢递给楚寔。

    王二婶低声道：“小娘子想是手头不方便吧？”她做出过来人的模样道：“我家那老头子年轻时也是个秀才呢，为了伺候他念书，一家子的钱都被他使唤光了，全靠我做点儿鞋子出去卖了维持生计，你虽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可那点子钱哪里够填无底洞啊。”

    “总是你小时候太苦，老惦记着吃红烧肉了。还记不记得你到咱们家，第一回 拿了月银，二弟妹就去厨房摇了一份炖猪蹄，你俩吃得可香了。”

    “哎哟，都忘了问你，你跟你那口子成亲多少年了呀？”王二婶问。

    可季泠偏生对这种事儿就不怎么感兴趣。

    可这烧火还真不是说你用蛮力就能干成的，哪怕楚寔一直强忍着烟熏火燎，可依旧把厨房弄得烟熏火燎的，连季泠都没法儿待下去了，她也呛得厉害。

    王二婶是个急性子，说起来就要带季泠去找佘婆子。可惜季泠囊中羞涩，就有些支吾。

    季泠打量起楚寔，却没有先才的狼狈了，又垫脚往厨房的门里望了望也没了烟火气。

    小怜忙地跟在季泠身后端着方盘进了门，走到西次间时着实又愣了愣。

    季泠跟这生活都有些脱节了，结结巴巴地半天才道：“还，还没来得及去换大钱儿。”民间除非大宗买卖才用金银，平日里都是用铁钱的。

    楚寔被季泠嘴里的“五文钱”给逗笑了，也不讲究地把烧饼往嘴里一放，三、五两口就吃完了，“是挺好吃的，改明儿你得买三、四个我才够吃。”

    “烧火？”楚寔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这辈子还真是没干过这种事儿。

    可不是如此么，还没听说皇帝领俸禄的，楚寔摸了摸鼻子。

    经这么一下，小怜更是脸红得烧了起来，“娘，娘子……”话也说不出完整了。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见着个出色的男子，自然慌乱。

    而这种难免还有种副作用，那就是难免要跟人分享。没过几日，季泠就发现自己家里多了许多访客，除了王二婶之外，还有李嫂子，曾小妹，何花儿等，日日地来窜门，都忍不住往东厢书房的方向去望。

    可那两个烧饼却也值不了这银戒指的钱，小贩说什么也不肯收，但也没有善良到要送季泠两个烧饼的地步。亏得旁边一个出来买早点的胖大嫂道：“咦，你家是新搬来的？”

    季泠将红烧肉收了汁，先用小碗给小怜盛了一碗，“你吃吧。”

    季泠不怕死地诚实地低声道：“那也的确称不上年轻秀才啊。”

    “把碗筷放下，你先出去吧。”季泠柔和的声音宽慰了小怜。她放下东西飞快地跑了。

    “统共五百钱吧，死当还是活当。”马掌柜问。

    楚寔闻声从厨房里出来，“哪儿来的钱？”

    季泠点点头，小怜却又不舍地往楚寔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却也没别的心思，就是遇着好看的人，难免想多看两眼而已罢了。

    王二婶不敢置信地看着季泠，“那你这是八九岁就嫁人了？”在王二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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