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的确是瞪大的，她结结巴巴地道：“什，什么？”

    “为什么要局限在床上？以前的人连床都没有，幕天席地，四处皆可。”楚寔的声音越说越低哑，还带着紧绷的弦，仿佛下一刻就会射出箭来。

    “那表哥还能有什么可嫉妒的？”季泠低声道。

    季泠真是欲哭无泪。她其实并没觉得楚寔有耐心是件好事儿，因为他会极大程度地逼出她的羞耻心，然后再逼着她自己去粉碎那股羞耻心。这种亲手砸碎自己心防的事儿很不好受，完全是颠覆她这近二十年来的所知所想。

    季泠抬头狐疑地看着楚寔，不知他在暗示什么。

    季泠道：“我想着厨房也不用谁一家独大，菜单拟出来之后，大厨房的厨娘各自认领自己觉得自己拿手的。一应食材都自己准备，各房的主子点谁的菜多，谁的油水就多，你觉得这样可行不可行，表哥？”说起厨房的事儿来，季泠果然兴奋。

    不止膝盖，手肘也疼，实在是楚寔力道太大，季泠双手支撑根本承受不起他的力量，到后来只能挂在浴盆沿上，让她的手也受了伤。可尽管这样，季泠也不愿意在如此狭窄又湿润温暖的空间里跟楚寔讨论这个。

    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难过，比她想象的要难过一百倍，一千倍，可她明明已经做好准备了呀，随时都准备着的。

    “呵，你这是把咱们府里的大厨房当酒楼来经营啦？”楚寔问。

    如斯美人，如斯尤|物，真真是天生地造，床帐内的旖旎风情足以弥补她性子里所有的木讷，让人为之倾倒。

    季泠“嘶”的一声，“你该不会是怀疑二弟妹她会……”为了对付自己，转而拿吴琪的孩子当工具？季泠甩了甩头，觉得自己把人心想得太险恶了。

    季泠愣愣地接话道：“为什么要翻修啊？”她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呢，因为先才的伤心那是真伤心，虽然现在知道楚寔不是那个意思，可那个瞬间，心如坠冰窟的感觉却让季泠为之震惊。

    “嗯，老太太和母亲都给我了，三弟和三弟妹她们也给了，就差二婶和二弟妹的了。”季泠道。

    季泠摇摇头，她的脑子压根儿就没转到那上面去。“可是我觉得二弟妹不至于这样的，那可是三弟妹的身子呢，一个不小心孩子就没了。”

    楚寔将被子拉走，揉了揉季泠的头发，“别瞎想了，便是不拿药膏，难道她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原本这时候季泠就该跟着楚寔走进净室去伺候他的，没个通房丫头，这事儿水晶她们也做不了。

    说到这儿，季泠又是叹息，“可是她们当着我的时候做得好好儿的，背着我就又恢复了原态。表哥，若是她们在外头开酒楼，我一定不去她们的酒楼吃饭。”

    “怎么不可以？人生在世，如意之事少，欢心之事也少，若是这等欢娱还要被束缚，那又有什么滋味儿？自然要怎么舒服怎么来。”楚寔的胸毫无缝隙地贴着季泠的背，手臂绕到前面替她擦洗。

    “也没多疼，我就是替老太太试试。”季泠道。

    “表哥也会有吗？”季泠问。

    他说翻修净室是因为不方便？是因为昨晚而不方便么？就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随随便便就决定要翻修净室？

    季泠抖得都快跟秋风里的落叶似的了，她左扭右摆地躲着，可浴盆的空间就那么小，躲也无处可躲，被欺负得狠了，于是乎心底也起了一点点叛逆，“那我又该怎么舒服啊？”她的意思是，楚寔倒是随着心意胡来了舒服了，可她却是不喜欢这般“放荡”呢。对的，在季泠心底，就是觉得这种行为太放荡了。

    “等我休沐的时候带你去西郊的温泉庄子住住，五月中的时候皇上也要去西郊避暑, 那时候我们就可以在温泉庄子上住上一个月了。”楚寔道，“温泉对你的寒症估计能起到缓解的作用。”

    晚上虽然楚寔回来得很晚，可季泠也没敢在大厨房待多久，生怕他回来看不到自己又发脾气。

    楚寔无可奈何地道：“嗯，我就是嫌太旧了行不行？”

    “你的膝盖也疼么？”楚寔问。

    “譬如我嫉妒皇上坐拥天下，却不好好治理。”楚寔低声道。

    “怎么从没听你说过？”楚寔进而追问。

    季泠点点头。

    楚寔不屑地道：“不是我怀疑，而是季乐如果想一锤弄死你，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三弟妹身上动手脚。”

    然后季泠还是不愿把季乐往那么坏的方向去想，“表哥，二弟妹不会的。”为了佐证自己的话，季泠很自然就提起了当年去章懿家做客，鹅黄衣裙的事儿。“那时候她都会于心不忍地跟我承认错了呢。”

    楚寔知道不能再逼季泠了，饭得一口一口的吃才行。她拨了拨季泠的头，让她在自己臂弯里睡得更舒服一点儿，“今日又去大厨房了？”

    这吃字显然另有含义，季泠倏地想起早起被楚寔痴缠的事儿，若是二者必须择一，那自然是晚上更好。

    下一刻，季泠就感觉自己被人抱到了半空中，楚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威胁的意味问道：“你没舒服？”

    楚寔也认真地看着季泠，居高临下的，“为什么我们翻修净室要考虑别人的感受？”

    楚寔说擦澡还真是在擦澡，就是擦的地方很挑剔。“阿泠，都这么些日子了，你怎么还如此害羞？”

    “我夜里摸你的手脚经常都是凉的, 膝盖也是。”楚寔显然是不信季泠的。

    “我去沐浴。”楚寔抬手拉了拉领口，似乎有些不舒服。

    季泠不说话了，别的事儿她都能反驳，但楚寔说得对，对这一点她没办法理直气壮地回话。因为她心底确实存着那一丁点儿羡慕和随之而升起的嫉妒。

    楚寔不是听不进人劝的人，也会日三省吾身，所以他也会自问最近对季泠是不是太急躁了些，沾着了就有些情不自禁，不像第一次、第二次那般有耐心磨她。

    楚寔点点头。

    季泠倒吸一口气，她再无知也晓得这种话不能讲的，赶紧道：“表哥。”

    “已经很晚了，难道还让我等你沐浴完再用？”楚寔道。

    季泠趴在盆沿上时，着实有些不舒服，还有些疼，她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在嘉乐堂的时候就不该让楚寔打盹，让他养精蓄锐地欺负自己。

    楚寔给季泠的手肘、膝盖都上了药，先才净室里着实有些不便，伤着她了。

    “表哥！”季泠娇嗔道，还有一丝佯怒，这是她面对楚寔时甚少有的神情。

    季泠心想，不是她害羞，而是楚寔实在太不害羞了。她微微抖着，带着哀求地对楚寔道：“表哥，做那事儿，不能就在床上么？”

    “那怎么可以？”季泠低呼，她有种预感，楚寔能说就能做，所以赶紧反驳。

    季泠眨巴眨巴眼睛。

    水晶的药膏自然没送进来，而是过了好一阵子才低着头把药膏送入从帐子里探出的手里。

    “不太方便。”这是楚寔的回答。他急着出门，也就没再跟季泠多说。

    “羡慕和嫉妒别人有的很正常，这也是咱们不停努力的原因。”楚寔道。

    季泠不说话了。

    既然季泠不想再说，楚寔也没追问, 问出来了若是没有解决的办法, 又有什么意义？

    连昔日不过才露尖尖角的荷花，也渐渐似蒸笼里的寿桃一般，粉粉|嫩嫩地涨了起来。

    楚寔站起身，伸出湿漉漉的手臂将季泠捞过来，“一起洗吧，节省时间。”

    楚寔将季泠的手拿掉，“别自惭了，这是人之常情。”

    然而楚寔很满意，他深深的觉得以前太操切了，他自问不是猪八戒那般囫囵吞枣的人，不想却在季泠身上暴殄天物了。

    “不不不，表哥你先用吧。”季泠赶紧退让。

    早晨用过早饭，楚寔出门前嘱咐季泠道：“今明两日你把屋子里的东西收一收，先搬到园子里的东苑精舍去住吧。”

    季泠在心底点了点头，所以楚寔的心里一直是有底的对么？他知道他会有孩子的。她的心有些难过，又为自己居然难过而感到愧疚。

    季泠羞得拉起被子将自己的头埋了，抱怨道：“表哥，这样水晶肯定知道咱们，咱们……”

    “表哥，我是认真问的，家里其他人都没翻修房子，咱们这样翻修会不会不太好啊？”没有一个正当理由是真的很不好。

    季泠被楚寔拦腰抱起，只得搂着他的脖子怕摔下去，嘴上抱怨道：“表哥，你不是说……”

    季泠道：“也不是，表哥，我也知道在那边指手画脚的会惹人厌，可是就忍不住。她们做饭菜时，真的很暴殄天物。”明明是很好的肉，庄子上打猎送来的獐子，可她们处理不好，留了血腥气就浪费了。甚至连青菜她们都不分老弱细嫩，一锅煮。

    “别担心，你的日子会太平的。”楚寔将季泠的手指放到唇边亲了亲。她的手指妍嫩得好似春日的白玉兰，叫人爱不释手。“如果季乐真出手对付你，你有应对的法子了么？”

    季泠被楚寔突如其来的吩咐给弄懵了，深深觉得男人心海底针，也不知哪里就得罪了楚寔，这算是失宠吧？她心里的感觉有些复杂。

    楚寔被季泠给逗笑了，这种事儿连说谎都不会。“直说就行了，就说用起来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