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钩针、翎子管、田螺盒式的指缘油瓶，一律白银色，十分新奇。

    季泠道：“记我学的东西呀。只是太快了，来不及写字儿，所以就简单画点儿圈、线代替。”

    季泠听见珍珠粉末的时候脸上就显出了一丝难色。珍珠于她而言那都是极珍贵的东西了，居然还要研磨成粉末，哪里是她能浪费得起的。

    王厨娘让芊眠打了盆水来，让季泠把手泡在热水里，亲自示范，用小刷子把季泠的手指和指甲都刷洗了一下，然后再用比茶杯大一点的玉碗盛上热水，滴了几滴不知名的油，让季泠泡指甲。待指甲软了后，再把它往直了矫正了一下，不端正的地方用小锉锉端正，再用小刷子把指甲内外都刷了一遍，用翎子管吸了那指缘油涂抹在指甲缝里，再用手开始摩挲季泠的指缘帮助那油吸收。

    王婆子哪里能不知道季泠的难处，“无妨，我这儿还有几颗珍珠，等明儿磨了，我让春韭给你送去。”

    季泠一点儿没迟疑地就答了出来，“草豆蔻温中、祛寒、行气、燥湿。适宜脾胃气滞、食欲不振者，不过阴虚血少、胃火偏盛者不宜。”

    季泠好奇地打开看了看，闻了闻，没什么特别的味道，也不是姑娘们惯用的香膏。

    季泠朝芊眠点了点头，“嗯，等王婆婆的早饭做好了，我就回去。”

    这个价格听得季泠和芊眠都是一震，这也太贵了。一罐子最多就用一个月，而季泠的月钱一个月才二两银子呢呃，芊眠就更不提了，才八百文，这还是因为她做了季泠的大丫头才提的，不然以前都只有五百文。

    芊眠赶紧道：“奴婢记下了。”她今儿也算是开了眼界了，连保护个指甲都有这么多讲究，何况王厨娘还就只是个厨娘而已，却比老太太和两位夫人在这上头都更讲究。

    季泠问道：“王婆婆，保护指甲都需要这么多功夫的话，那手又要怎么保护呢？”厨娘的事儿不能不沾水，可水沾得多了，冬天手就容易皲裂。春天的时候虽然会好，但手指关节那些年生久了可能都会变形或者变粗大，但王厨娘的手却是比周容那样弹琴的手还来得纤细、修长。

    季泠也没问，那是因为她猜想，王厨娘的护手膏定然是她自己的秘方，不会跟外人说的。

    王厨娘道：“这么一小罐大约二十两银子吧。”

    “这是专门保护指甲缝的，不生倒剪皮。以后啊你每天晚上临睡前都要洗、浸指甲，再抹这些。”话虽然是对季泠说的，可王厨娘明显是在吩咐芊眠。

    季泠听了直咋舌，厨艺一道果然博大精深。“我都听王婆婆的。”

    芊眠立即就不做声了，也不问方子是什么了。

    其实季泠的手已经不差了，天生丽质，哪怕以前每年都生冻疮到现在也依旧好看，何况芊眠还经常拿牛乳给她泡手。可这些看在王厨娘眼里，居然就成了极差了。

    王厨娘道：“我是厨娘，所以手上不能带其他味道，姑娘若是喜欢，也可以往里面加些香料。”

    只是王厨娘的手在人前总是袖在袖子里，所以很少有人会留意到。

    芊眠点了点头，因为不感兴趣，也就没再继续问下去。

    芊眠见厨房里一时半会儿也准备不好早饭，没再推脱，只道：“那奴婢就去给姑娘准备早饭时穿的衣裳去了。”这会儿季泠身上穿的是她在她大姨家穿的那身旧衣裳，因为害怕在厨房把她其他衣裳给弄脏了，因为她也没几套衣裳可换。

    王厨娘道：“这些都是海那边的东西。我在扬州的姐妹托人带过来的。”

    “芊眠姐姐，我在这儿不会乱走的，你忙别的事儿去吧。”季泠道。

    “我先教你一套养手的动作，能让你手指更灵活，也更修长。”王厨娘道，然后就开始当着季泠和芊眠的面做师范。先是十指分开用指腹互相按压，“这个要做到手指关节胀痛为止，每日都要做。”再然后就是绕着手指打圈、拉伸之类的动作，每一根手指都需要做到。

    季泠连忙摇头，“我也不用香料，王婆婆，我也每日要来厨房的呢。”

    因为楚府可不像季泠的大姨家，衣裳讲究日日换洗的。以前家里穷，季泠夏日的时候都是白天穿的衣服，晚上洗，第二天再穿，而冬日的衣裳太厚，外头的棉袄通常都要穿一个冬的。到了楚府，便是冬日外头的大衣裳也要一日一换，季泠一开始还真不习惯。

    “这是自然。你的手底子差，费的功夫会多一些。”王厨娘道，“好在你年纪还小，或许还能纠正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