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亏她悉心教我，若是让周夫子教我，反而是杀鸡用牛刀。”

    “怎么没意思？做官的拿着这本书就能大致了解当地的风土人情，不被下属蒙蔽，经商的拿着则更是方便，也知道该往哪儿去跑货了。”楚寔道。

    次日，季泠就背着琴去了周容那儿，高兴地道：“容姐姐，我有琴啦。”

    老太太立即和苏夫人一起都看向了门外，见楚寔进来，又忍不住问道：“怎么今儿又回家啊？也不怕你老子又说你。”

    楚寔一说起这个，老太太立即想起来了，“你啊你，就是闲不住。上回北原还跟我说呢，他跟着你一路在山东跑，有一次遇到山匪，你差点儿就死在哪儿了。就是为了这劳什子路程图记是不是？”

    晚上见到苏夫人时，老太太自然要责问，“我听阿泠说，不是周夫子在教她，而是她家阿容在教她？”

    楚寔道：“我虽然有这个想法，却也知道不切实际，光是山东一路，就花了整整三年的功夫，还嫌不够。若是要将我朝所有疆土的路程图都画出来，写出来，没有三五十年功夫只怕不行。”

    可是一见到老太太，季泠就什么都说不出口了。虽然老太太慈眉善目的，对她也极好，但她还是不敢提什么要求惹了她老人家心烦，觉得她是贪心不足。

    苏夫人忍不住朝季泠看过去，想不到这丫头才来一日功夫就将老太太的心笼络了过去。

    却没想到，晚上楚寔送她的见面礼会是一柄琴，这可不正送到她心口上了么。季泠抱着琴朝楚寔行了一礼，“谢谢寔表哥。”

    楚寔仿佛头疼一般笑了笑，“还好，想着多带几把琴来让泠表妹挑一挑。”

    这周如只怕也是看不上季泠的出身才推脱的。当然苏氏只怕也没用力就是。不过老太太自然不能当着季泠的面说苏氏的不是，只道：“原来如此。没关系，你先跟着阿容学一段时间，待过了年我替你另择一位夫子。”

    老太太被季泠童真的用词给逗笑了，“又不是炖鸡汤，做什么杀鸡？”

    “泠表妹，你先挑一把吧。”静珍道。

    老太太道：“听北原说，你还打算以后把其他路的路程图记都写出来？”

    老太太点点头，“才学倒还是其次的，只是品行得好，为人也不要太傲气，姑娘家家养得眼睛长头顶上有什么可爱的？”

    季泠摇摇头，“是寔表哥给的见面礼。他昨天一共带了五柄琴，其他的四柄则给贞姐姐她们了。”

    楚寔笑道：“北原那是夸大其词了，什么山匪，就是一小搓流民。”

    苏夫人道：“正是。不过如娘说了，等阿泠习完字后还是她来带的。”

    季泠哪儿敢先上去，只摇着头低声道：“长者先，幼者后，还是表姐先挑吧。”

    季泠道：“周夫子身体不好，婶婶跟她说了许久，可周夫子说她都想回乡养老去了，婶婶也没有办法。容姐姐就主动说她来给我启蒙，待我能跟上六妹妹她们的进度后再跟着周夫子念书。”

    季泠自己也笑了，“听说周夫子当初到府里来，只答应教表姐表妹的，今日为了我的事儿，婶婶求了周夫子好一会儿子呢，还把她屋里的好茶送了周夫子许多。”

    季泠心里松了口气，她果然猜对了，老太太自然是不喜欢她越过她的亲孙女的，她得时时刻刻记着，她进府只是为了给老太太解闷儿的。

    老太太这话简直是将贞珍和静珍都说进去了。苏夫人就更不敢答话了，岔过话头道：“媳妇知道了。对了，娘，阿寔的亲事咱们是不是也该操办起来了？这会儿都已经九月了，我想着明年五月里能将葛家大姑娘娶进来。”

    楚寔道：“昨日我没给泠表妹准备见面礼，今日补上吧。”

    苏夫人这才知道原来老太太对周如早有怨意，如今周如更是拂了老太太的意，便是她也不好再为周如说好话了。

    老太太知道苏夫人的意思，她笃定楚寔能金榜题名，然后再加上洞房花烛，那就是双喜临门的佳话了。

    季泠这话算是挑不出什么错的，但听在年纪最小的淑珍的耳朵里可就不是滋味了，这样岂非她是最后挑的？季泠不仅抢了她在老太太跟前的位置，如今这是又要跟她作对？

    季泠正望着楚寔，却见楚寔朝她看了来，她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淑珍连谢谢都没说一声，直接就走上了前去，“我要这柄鸣凤。”

    老太太道：“哪有这般夸张啊？”

    “呀，那得多复杂啊，这有什么意思啊？”苏夫人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