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回澜扣玉钗

日的桃花，娇艳美丽。这般美好的小姐，要是选秀，不独占鳌头，也是首屈一指。可是，小姐心心念着那名诗社的白玉公子。

    前雨走到她面前，缓缓一面把水倒入澡桶，一面扁嘴，“小姐，大冬天的，深夜洗澡也就你想得出来。”

    “姑娘。”身后忽然有人叫起，似乎是在叫她？明月应声转身，只见一名身穿灰蓝色长袍的书生，用朗目星眸看着她，看似认识她一般。明月稍一怔，只见那人向她走来，一脸欢喜的模样，“姑娘，总算会面了。”

    “表妹也觉得的吗？我当时也以为呢。”

    明月打着哈欠，面无表情道：“明儿陪我出府。”

    早晨第一缕阳光初射，透过白糊纸泛泛洒在屋内。

    望着容若那眼神，明月担忧不已。还是不看也罢，明月刚想转身，却听见玄烨叫道，“啊，失策。”明月怔了一怔，回头，已见容若脸上带着孩子般青涩的浪漫笑容，“公子方才那棋下的好，只是没坚持！”

    一声叹息。尤记得当初老爷刚调任成两广总督，小姐第一次笑得灿烂对她说，她最想的不是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她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只求在她最美的年华里，遇到心中最美好的他。

    又赢了？明月想到玄衣男子与花甲老人的对决，刚才还不是苦思冥想，花甲老人洋洋得意吗？怎不下半柱香的时间，竟是“又赢了”？这到底是玄衣男子还是花甲老人胜？明月一时好奇，也跟着过去看了。

    那玄衣男子身边着米色衣衫的男子不满道，“怕还不成？叫那位公子过来极是。”

    那时她不知她小姐说的他是何许人。当到了京城，她终于明白，那个美好的他，姓纳兰，名成德，字容若。

    明月对着梳妆台而坐，身穿纯白色绣着戏蝶的碧霞罗，逶迤拖地的粉红雪纱裙，手挽屺罗青软纱，风髻雾鬓斜插翘翠。

    两人原本从容的脸，终于在容若下完白子之后，起了变化。玄烨似乎很苦恼这一棋，开始蹙眉，黑子迟迟未下。有些人心里暗暗叫好，也有些观察仔细的，更加紧张。此时的容若也无方才那般淡定，脸上似乎也有些焦虑。看来这步是险棋，要是玄烨没走好，就胜了。要是走好了，便败了。也就是说，这一局的成败，在于玄烨手中那迟迟未下的黑子。

    容若察觉到她的目光，脸扑腾红了起来，连忙抹去脸上的墨渍，全然忘记手上亦有着墨渍，这一抹，倒成了名副其实的大花猫。

    明月轻轻点头。容若便把丝帕收在怀里，再抬眼时，却一时讶然注视着明月的脸，像是遇见什么惊奇的事。

    玄烨摇头一笑，“公子贵在坚持。”

    这时一人叫嚣：“这位公子这般厉害，不如跟第一棋手纳兰公子比一比啊。”

    这时，顾贞观走来，上下打量玄烨与常宁，拱手抱拳，“实在不好意思，我是此次会友大会的负责人，方才失礼的地方实在抱歉。”

    明月怔了一怔，诧异望着顾贞观，竟有人想她？只见顾贞观贼笑嘻嘻，忽然眼神掠过一丝惊喜，眺望远方似的，做出摆手而来的动作，不想是对明月打招呼。

    容若看起来如天真无邪的模样对明月傻笑，然冰月却阴着脸狠狠注视着明月，似要把她看出窟窿眼才肯罢休。明月却泰然处之望着冰月，脸不红，心不跳，怡然自得的模样。

    “还请先生麻烦邀请一下纳兰公子？”玄烨煞有锐气却语气温和地邀请。

    明月谦和一笑，不作答。

    顾贞观道：“姑娘你可不知，有个人想你想得紧。”

    顾贞观朗朗一笑，“一直以为姑娘离开京城呢。”

    明月略侧头，见容若这般模样，嘴角不禁露出轻微的笑意，而后举步离开。

    前雨用银盆磕了下门，门应声打开一丝小缝，前雨就硬生生撞进去。声音发出的不响，然坐在澡桶的明月蹙眉指责道，“能不这么粗手粗脚吗？”

    “进来吧。”

    “我们认识吗？”明月好奇，但语气冷冷的。

    “表哥。”容若身后响来冰月的声音，随即出现冰月的身影，冰月一看明月委实睖睁道：“式微兄？”

    明月仔细打量一番，终于记起以前每次去诗社观望都有一名成员天天对她打招呼，她也未在意，只是依稀记得就是眼前这人的模样，似乎是叫顾贞观。她礼貌点了点头，“记得。顾公子。”

    “什么曹操就到？”听到身后略带笑意的声音，明月忽然背脊一凉，心颤不已，似乎有着窒息感。

    京城每年腊梅开时节，便会举行诗友会。不管男女，只需才华。明月这次便是朝此次大会前去。她知容若定不会缺席的。

    玄烨笑道，“无妨，，他们也只是拿了耗子而已。”

    也不多想了，明月便举步出门。卢府门外早就准备好马车，他们一上马车，便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容若愣怔许久，还是冰月一声，“表哥，人都走远了，还看些什么？想叫就叫嘛！”语气酸楚带着刻意的嘲讽。

    “三哥，他们瞧不起我们。”常宁极度郁结不平。

    容若苦笑，“表妹在挖苦我？”

    见那玄衣男子嘴角挂着温润的笑感觉整个正堂暖烘烘的。

    也是，堂堂一国之君，怎可丢了颜面，其他人嘴上不说，心里可是摆着，赢得了第一棋手的纳兰公子才是真棋手。

    “没，只是最近很少出来罢了。”

    顾贞观一阵尴尬，竟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哈哈大笑。

    “顾小三，你真痞，总喜欢麻烦我表哥。”冰月打抱不平，嗔怪怒瞪。

    顾贞观乐呵呵掂量这丹青，屁颠转身道：“你们慢聊，我去交差了。”

    冰月不加理会，转身摆手，做出再见的手势。容若哭笑不得，女人心海底针。摇晃脑袋，转身也去忙自个的。

    明月忍不住扑哧一笑，这次会友大会实在的败笔就是爱凑热闹的附庸风雅之人太多了。连这么简单的暗讽都不知。

    打扮好明月的前雨不禁感慨，“小姐，真美。”

    米色衣衫男子不屑道，“怕还不成，写就写。”

    容若点头。玄烨眼中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光芒，“来年阳春，要是公子参加科举，定当高中。公子是个人才。”容若一听，拱手道，“多谢抬爱。”也不多说什么，便自行走来时的方向。

    围观群众中那些看好戏的，眨巴几眼，也没领悟到玄烨话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