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客气什么。”
“走了。”她对外婆说。
这是个最普通平凡的一天。
陈迦南猛地僵住,没回头。
一堆人下来,周然去停车。
“囡囡,点烟花来。”外婆叫她。
周然理解:“好。”
然后,听见他说:“结婚吧,我们。”
“不全是。”沈适说,“你处理好了?”
周然妈带他们坐到了第一桌,看折子戏最好的位置,接着就去忙别的事,招呼别的客人去了。
“周晏康这个小王八蛋,这会儿怕是已经吃了一圈了。”
遇见红灯,周然终于在几分钟之前沈适上车后惊讶之余喊了一声“沈先生”之外,抽出时间说了句问候的话:“许久未见,您是为这次分区的事情来的吧?”
“别的原因呢?”这话是毛毛问的。
沈适静默良久,始终没有开口。
沈适咬了根烟,周然给他递火。
一桌桌人吃着,热闹着,笑的也喜庆。
陈迦南站在身后,眼睛有些湿。
下午18:10
沈适打断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改天再谈,行吗外婆?您看看外边,晚上的夜景还是挺好。”
外婆忽然对陈迦南说:“今晚回家我们商量商量,你妈最喜欢挑日子,给你俩找个时间赶紧办。”
她想起这些年来他们之间的一切,想起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普普通通,没什么大事,一天下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陈迦南跨过门槛,站在门口。
周然回以一个温柔的笑。
外婆指着一个地方,对沈适说:“看看那边房子,拾掇得漂亮不?红红火火的,看着就喜庆。”
“这地方很好。”沈适说。
外婆哼着小曲儿,拉着毛毛的儿子周晏康一起看,给小孩讲故事,看着好好一个人,说话也不会颠三倒四了。
陈迦南:“好了我们今天不说这个,马上就要到了,外婆您得跟紧我,不许乱跑,听到了吗?”
陈迦南深呼吸,轻轻笑了。
宴过一半,周然和毛毛来敬酒。
外婆这时候“哎呦”了一声,拉着沈适的手,说:“你平时都在外边,这回和囡囡办了事儿,让她多给你讲讲,带你看看。”
那天是周然开的车,毛毛坐在副驾驶,陈迦南和沈适坐在后座,外婆的两边。等他们都坐上来,车门关上,气氛霎那间有些古怪。
毛毛转过头,和陈迦南对了一下眼神。
沈适笑了笑,又抽了一口烟,眯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这岭南的夜晚,天空亮亮堂堂,耳边热热闹闹。
陈迦南鼻子一顿酸楚,刚低下头,沈适递了一张纸巾过来。她看了那纸巾一眼,伸手拿了去。
陈迦南听到自己的耳朵,耳鸣了好一会儿,又听见院子里外婆喊康康,过来。她鼻子一酸,眼眶湿润。
陈迦南收回目光,往前走了几步。
陈迦南听罢不禁笑了,她挽着外婆的胳膊,一起看窗外霓虹,长街,行人,有趣的小摊,有经过的一家人,小孩在跳。
周然妈穿着大红羽绒服,笑着朝外婆走过来。
四周都是欢笑和戏曲,一桌人谈笑风生。
“你和李灿啊。”
“弄的真热闹。”陈迦南说。
陈迦南轻轻“哦”了一声,慢慢朝着外婆走,恍恍惚惚,眼神又渐渐一片清明。——下次再说,不过一句推辞。——或许,他们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外公脾气好,被你欺负了一辈子。”陈迦南看着外婆。
毛毛“哎”了一声:“外婆这是在看着孙女婿啊。”
她看着他,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好像又张不开口一样,那目光像是永别一样,有些忧伤。
沈适接上话:“《四郎探母》,是好戏。”
“去吧。”沈适说。
“好了陈秀芹女士,我们看戏吧。”陈迦南说。
陈迦南最后说:“票我买了,你尽快出发吧。”
“谢谢。”沈适说。
沈适抽着烟,没有说话。
外婆沉默了一会儿,像是笑着再看戏,看着台子上的人穿着戏服唱了一出《四郎探母》,微微叹了一口气,说:“你外公不爱看戏,可是我爱看,他就老陪着我看,看一晚上。”
外婆说:“我就是想问问他,那会儿怎么不打个招呼,就那么走了呢,他还没看到囡囡结婚呢。”
这话是对陈迦南说的,可外婆的眼睛却盯着戏台。
沈适看向陈迦南,目光询问。
这一天,他们迷路,看茶花,闲晃,尬聊,绕小路,蹭饭,书记家的丧事,车胎被扎,打麻将,乡下赶集,撞车,修车,剪头发,有趣的,尴尬的,无聊的,伤感的,沉默的,忧伤的,平静的,后来赶在傍晚回到了书店,参加古稀老人的婚礼。
“周然开车送他,刚去拿车。”
陈迦南怕事情到那一步不可收拾,还是觉得应该对外婆说实话,想了想便道:“外婆,他不是——”
毛毛迎面走来,看她:“走了?”
周然没吭声。
“大姐,您来了。毛毛给你点了你最爱看的折子戏,看完我们还和以前一样打麻将好不好?”周然妈七十岁,整天笑呵呵,看着像五十出头。
院子里有很多人,都是巷道的街坊,大多都是老人和小孩,鲜少有年轻人,却也是和和气气,有说有笑。大红灯笼高高挂了一圈,每一桌都摆好了酒菜,就等着入席了。小孩手里拿着气球,笑眯眯的在桌子下面钻来钻去,叫大人一阵好找。
陈迦南静了静,看着外婆说:“他平时很忙,还得经常加班,哪有时间听我说这些,您把自己管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