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界（一）

    y将鞋尖一伸，“秋原”没注意脚下，踉跄了一下，差点向前摔个跟头，回身一把揪起y的衣领，眼里闪了凶戾之色：“小屁孩，小心一点。”

    学生们三三两两向不同的方向散去。

    “秋原”一路跟着他们走，边走边禁不住操着变声期的鸭公嗓问：“喂小屁孩，你是哪个学校的？看你好像有些面熟。”

    长舒一口气。

    三个同样的细胞，像萤火虫一样在浩瀚的星河中单薄地漂浮着。

    她得意地说，“这是我们政府游戏部最新研制的虚拟现实游戏‘现实梦境’的视频宣传片，在这个游戏里，未来幸存的十分之一人类聚集在一起，过高度集中的生活，由联合政府管理。”

    男孩的头发理得很短，发茬被阳光照得棕褐，睫毛和瞳孔同样是这样剔透的色。他仰着脸，目光却瞥向一边，满不在乎的模样。

    苏倾迟疑地捏住了这只“过去与未来”的铭牌，将它慢慢地转了个向，背面镌刻着另外一行斜体字：“life（生命）”

    孩子们发出了惊叹声，掏出相机“咔嚓”“咔嚓”地拍个不停，除了两个并肩站着的人。

    他孩子气地笑了笑：“这个设计师好像比我厉害一些。”

    天空总是呈现出工业污染造成的灰蓝，树木是深墨绿色，蝉鸣深重。周末的时候，学校组织初中的孩子们参观科技馆。

    “秋原”不禁火冒三丈：“你怎么说话的？”

    他碰碰y的肩膀，眨眨眼睛，“小孩，这个送给你了，我去别的地方逛。”

    苏倾：“是旁边小学的。”

    “是世界的界吗？”

    它们慢慢睁开黑亮的眼睛，四肢伸展，宛如张开双臂拥抱的姿势，在光晕中幻化成了金属球上原始的影子。

    四周骤然传来低低的哄笑声。

    “啊，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原来是推销游戏的。”一个男孩抓了抓头发，从他们身旁抱怨着走过，他生了亚洲人的扁平面孔，细长的丹凤眼，穿一条带金属挂链的宽松长裤，走路手插着口袋，懒散地一走一晃。

    “看来你以后会留上两级。”y勾起嘴角。

    高穹顶，光线暗下，空调冷气侵入。嬉笑的声音变得几不可闻。

    展厅以几道可移动的高耸的混凝土墙划分空间，第一个小房子里甚至有不小的回声，大部队走到展厅中央，一束光投射在站墙上。

    “是讲出生的吧，从受精卵开始。”“秋原”满不在乎地接道，“一个有悖于生物原理艺术装置。”

    片刻后，那盒子里的长柄烟并一只旧式打火机到了y手里，他娴熟地将它转了个向，“咔”地点着了。

    这身影渐渐变小，轮廓趋于模糊，苏倾看见自己分化的手指变作了蹼，四肢逐渐蜷缩，包成一团，随即慢慢地越缩越小，变作一枚闪光的细胞。

    “也许。”y的眼睛里倒映着快速重建的城市画面，“现实，梦境……”

    “好了我们进去。”老师拍了拍手打断嘈杂。舔着冰棍的、攀缘在栏杆上的、席地坐在地上的，迅速地站成一列，排队进入面前具大、被玻璃幕墙镶嵌的半球型科技馆。它像是一座被嵌入地下的外星飞船。

    “你的弟弟是我们学校的？”老师侧头打量这个嘴角撇着的孩子，他的睫毛垂着看向地板，鼻梁高挺，脸颊饱满。虽然没有笑，还是能看出是个很漂亮的混血男孩。

    她的指腹轻柔地抚摸过这四个字母，将它摆回原位，随y走向下一个展厅。

    听她说话的人很少，因为孩子们的注意力全都被墙上的全息投影吸引了，那里翻滚涌现出白色的光，不久后变成翻滚的白色的洪水。孩子们瞪大的眼瞳里倒映着依次倒塌的高楼大厦，他们看见了城市消亡和世界末日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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