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点绛唇（七）

    “大人，陛下诏您进宫小叙。”

    “是吗？”燕成堇的抓着蟠龙金樽，手有些抖，手指仿佛要嵌入金樽里去，呼吸间似乎拖出绵长的情绪，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却像蛇，吐出湿冷的信子，“那孤祝贺大司空新婚。”

    阳光已透过帐子洒进来，大腿上近膝盖处红了一片，明宴看着那片刺目的红：“这怎么了？”

    明宴的肤色也亦是苍白，只是他眉飞入鬓，鼻梁高挺，常年的杀伐培养出的刚硬气质，烈过深宫之内的燕成堇。

    苏倾愣了一下，往下捧住他的靴口，明宴见她要跪，一把拽住她的手，将她拉起来：“用不着你来。”

    窗户“笃笃”又两下，愈加急促。

    明宴说：“怎么了？”

    明宴蹙了一下眉头，王上自幼孤僻自负，决不允许有人践踏他的尊严，很少主动示弱，尤其是对他，恨不得处处压过他才好。

    他一撒手，苏倾慢吞吞地把被子拉到颈边，一双乌黑眼睛转着，还在想谁是畜生，他已跪直了，慢慢抬起双臂，宽袖垂下来，层叠地铺在床上：“替我宽了。”

    那一双阴柔的眼睛看着他，极轻地说话，似乎怕被人听得：“王丞相不仅是爱卿的眼中钉，也是孤的肉中刺。”

    “爱卿近日新婚，美眷可还安好？”

    明宴看她一眼，扶正冠带，头也不回地出了屋，冷风将袍角掀起。俞南风追出来：“西风不在，要不我陪大人进宫吧。”

    明宴行臣下礼，撩摆坐于他对面。

    “可惜都统做了王丞相的女婿，你也知道，王丞相党羽遍布朝中，齐心协力，孤也拿他们没办法。”

    好一个“而已”。明宴冷笑一声，扬了下颌：“往里面睡。”

    苏倾默默地，又贴住了冰凉潮湿的墙。

    苏倾说：“柜子不够用了，添个柜子好不好。”

    苏倾叹了口气，靠在了床头，眼睛里似含着什么将说未说的东西，化作一点稀碎的光亮：“大人小心应付。”

    明宴感觉到她的呼吸就落在他颈后，身体自发地绷紧了，眼睛阖着，懒懒开口：“何事？”

    她真的伸臂来环他的腰，让他抓住一双胳膊，向下丢开：“知道什么意思吗？”

    明宴微凉的手伸进被子里，挑开小衣，在她柔软的腰上猛地掐了两把，他指腹上带着薄茧，弄得她瑟缩一下，马上弹开来，明宴将她拽过来，把她全身上下摸了个遍。

    指尖堪堪触到他的发梢，她在心里算作够到，慢慢地贴了过去，要伸手时，想起他方才怎么待她，决定不抱了。

    明宴一时没了言语，窗户让人咚咚敲了两下，他猛地看向窗外，反手拿被子把她盖了。

    南风还要再说，明宴已一鞭子抽在马背上，绝尘而去：“去备一盒烫伤膏。”

    苏倾怕挤了他，脱了绣鞋，拉开被子睡在了最里面，脊背紧贴着湿凉的墙壁。

    苏倾看他一眼：“会。”

    苏倾抓着被被角坐起来，想了想，把被子披着，蚕蛹似的慢慢蹭过来

    “防人之心，教你这些年，我看你全都忘了。”他掐紧她的下颌，拇指按在一对唇瓣上狠狠狎弄，他低着眼，冷冷看着她，“妻子本分，跟谁学的？”

    她卸了革带，手刚碰到他的胸口，他蓦地说：“这个算了。”

    你可不能这么待我。

    “那日春纤睡着了，茶水就浇在我腿上。”

    “大人睡了吗？”她借着昏暗的光线，蓦然在他漆黑发间看到一根闪亮的银丝，伸手小心地捻了出来。

    明宴喝了酒，长袖掩着，熟练地吐了一多半在袖口。

    她抱着被子抖着往里躲，几乎嵌进墙里去，指甲无意中把他手臂刮了几个印儿，他才撒了手：“什么是君子所为，我不懂，你且教教我。”

    外面的雨直下到后半夜，檐角挂着的风铃叮叮当当地响动，帐外的烛光没有全熄，帐子里面看，朦胧的两个橘色光点，偶尔抖动一下。

    “爱卿明白么？”他慢慢放下金樽，“事成之后，不做大司空，带着新妇做藩王如何？”

    明宴眉眼间似乎覆了一层霜：“我看看。”

    苏倾马上闭起眼睛，睫毛颤动着：“就睡，扰了大人。”

    明宴说：“用不着你操心。”

    明宴看着她背过身去，被子松了，大片莹白的背上只绷着一道浅绯色的抹胸系带。她飞快地穿上了小衣，系好带子，转过来脱他的衣服。

    燕成堇的寝殿四角摆了四个大鼎，每两日换一大块地窖里的坚冰，可见王上是畏惧暑热的。

    问完那一句，燕成堇好似又变回了平静带笑的王上：“今日叫爱卿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同你商量。”

    苏倾乌黑的眼睛里跳跃着烛光的影儿，不知该怎么办，茫然地停在原地。

    苏倾顿了一下，把小衣捡起来，赧然道：“那你等我披件衣裳。”

    明宴想了一下那日情形便明白，手指轻轻覆上那片红，雪塑似的脚趾马上瑟缩一下。他顿了一下：“我弄的？”

    明宴垂眼：“甚好，谢王上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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