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物车里只有几把牙刷,苏倾买得很局促,因为西装革履的缪云就在旁边走着,不住地打量着她:“苏小姐好像很怕生啊。”
她挑选商品时会仔细地看一看生产日期,是块安静的璞玉,引得人不住地想要探索。
她看看手机,五点钟的顾怀喻发过一条信息,不知什么意思:“天快黑了。”
顾怀喻回头看她,苏倾还把那个大文件袋抱在怀里,像个珍惜书本的女学生。
苏倾忽然想起三月进组要带的东西还没准备:“对,我要去趟超市。”
“一条鱼”的疲态一扫而空,推了推眼镜,有些激动地说:“那个,我是学策划的,我能不能跟着剧组?”
“……你认识缪云?”秦安安眯起眼,笑了一声,“怎么,他想泡你啊。”
他体贴地笑:“逛完了?我送你回去吧。”
苏倾觉出他眼神里几不可见的一丝迷乱,指头把文件袋捏紧了,耳垂慢慢染上红色:“……我都会把份内工作做好。”
他觉察到苏倾专注的凝视,他们目光在空中相接,顾怀喻没有收敛那种眼神,甚至放任它继续发展,含了一点放纵的笑意注视着她。
“给工作室。”苏倾认真纠正,不知道是不是热的,她脸有点红。她不太习惯缪云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件蒙尘古董。
有时她觉得苏倾身上少点什么,生得这样灵的一个人,骨子里竟有点呆。
二月的风依旧如刀,顾怀喻转过脸去,半晌无声。
苏倾正把她和顾怀喻的两本《秦宫秘辛》小心地装在袋子里,闻言回过头,冲她笑了一下:“没事,秦导没有怪你的意思,他只是要求比较严格。”
十字路口的交通灯由红变绿,顾怀喻立在原地,身上的薄外套敞着怀,让风吹得衣角飞扬,远远看着苏倾拉开车门,上了缪云的车。
她在席上一直缄默,这会儿开了腔,声音竟然这样柔软好听:“我理解,这只是你们工作中的一项。但是对我们来说,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苏倾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陪着她逛超市:“缪总也很忙吧,耽搁您的时间,真不好意思。”
二人在十字路口分别。苏倾沿着街走,忽然发现横桥下的水边柳树都吐绿了。背后传来引擎声,车轮轻轻地碾过井盖,极慢的“咕咚”一声,苏倾靠边走去。
“别藏了。”秦安安瞥她一眼,躺在床上喘气,“对你没意思,巴巴儿把你送回咱们这个七扭八歪的小区?不怕把那几百万的豪车蹭了。”
负责人打断:“可是皇帝对宫女强取豪夺,这很烂俗呀。”
“算了算了,你傻吗?”秦安安烦躁地摆摆手,苏倾抱歉地笑了一下,进洗手间去接水了。
缪云说:“那好啊,我送你去超市。”
“大尺度**剧改编,两个办法,一个像你们那样,副线变主线;其实还有一种最简单的,男变女,性转……”
苏倾干脆地摇摇头。
她单手打字:“没什么要紧事的话,我不去了。”
“五点前回工作室。”
她瞪着天花板一会儿,把头转过来看着苏倾,语气轻得有些奇怪,“你没这个想法,那你……把他名片推给我呗?”
顾怀喻顿了一下才回:“怎么。”
秦安安冷笑一声:“他又没结婚,看各人想法呗。有的人谈恋爱是为了爱情,有的人只是排遣一下寂寞。”
秦淮“嗤”地笑了一声:“小姑娘,这本书是怎么红起来的?”
秦淮猛拍一下桌子,声音高了几个度:“这本书要真一无是处,你告诉我它是怎么红起来的?”
苏倾想了想:“不是不急吗,那明天早上再去。”
并肩走在路上的时候,顾怀喻忽然问:“你当时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接《离宫》?”
顾怀喻和秦淮的判断惊人的一致,这个原本的男二号,才是真正的男一号。
所有人都看着他,顾怀喻的声线冷清:“强权是不分男女的,强权是一种象征。观众想看的是怀莲的毁灭,想看他怎么在强权下弯腰,破碎,放浪形骸,越堕落,越好。”
一连说了两个“真的”,顾怀喻的手指停顿了一下,目光从屏幕上的一个个小字中涣散开去。
缪云望着苏倾长发下的一截粉颈,她细长的手指上是修剪整齐的指甲,指甲的形状端庄漂亮。
任何一个价值观重构的女孩,都有一个接受的过程。
秦安安跪在地上,吐得更厉害了,苏倾拍着她的后背。秦安安一头长发散在背上,趴在马桶盖子上醉眼朦胧:“刚才,把你送回来的那个男人是谁?”
顾怀喻就在她旁边,懒散地反靠着椅子立着等,漂亮的手指安静地滑动手机屏幕,脸上的表情平静安然。
一路上都如此,他的梦想就是她的梦想。她的长发向后披散着,耳边两缕黑发,是云雾捻出纤细丝缕,让她的耳垂和脸颊都变得神秘莫测。
她冷笑一声,酒精上头,顺手回过去:“有,今天送到楼下,明儿就送到家里来了,后天人就搬到大别墅里当金丝雀去了,长点心吧大明星。”
苏倾的眼神怔怔的,缪云熟悉这种表情。
她觉得心口战栗一下,魔鬼正诱惑小女孩,张开乌云般的黑色的宽大斗篷,要将她装进去,可惜漩涡张开,只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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