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江城子（一）

了回去，他不由得有些悻悻：“对……也可以这么说吧。”

    “这事儿我说了不算，得看资方的意思。你也知道，资方没几个真正懂影视剧的。人投钱，就是要赚钱，没把握的就不会投，要眼睛能看到的利益——”

    陈立的手机震了一下，他打开一看，对方回了两个字：“正脸”。

    虽然她已经尽力在做，但他从她眼睛里，还能看得到一点费力的无所适从。

    她站着不走，他就漠然地扭过来看他，他皮肤苍白，一双浅色的瞳孔，像猫一样，骄傲懒散。

    她里面穿纯黑色高领毛衣，下面穿直筒牛仔裤，脚上踩一双栗色小皮鞋，头发就清汤寡水地披在肩上，妆也只是画了眉毛、涂了红色唇膏。

    “顾怀喻的片子我看了，演得很好，很有潜力。但是呢，资方重视的不是演员演技好不好，有没有潜力……”

    他工作这些年，看人很准，眼前的女孩，不合适做这一行。

    秦安安愣了一下，让她逗笑了，推了她一把：“你神经病啊，工作疯了吧。”

    随后苏倾从房间里出来了，怀里抱着一个大文件袋，转身关上防盗门的时候，顾怀喻就在那短短几分钟之内掐了烟站直身子，朝她们走过来，身上那股金属样的冷意已经没有了，就像个普通的有点内向的英俊少年。

    不过她想起了顾怀喻那样子，觉得一切就说得通了。

    陈立这辈子最值得的事，就是和缪云交了朋友。后者作为金融大鳄的独子，含着金钥匙出生，手握四五家知名影视公司的股权，实打实的霸道总裁，简直就是言情小说里男主角走进现实。

    陈立说：“这么着吧，要不等快开机了，看看哪儿还缺人，我再帮你问问？”

    此刻已经过了一点钟，苏倾心里有点着急，步子都加快了。便利店里人多得拥塞不通，附近公司的职员下班了，急着买便当吃。

    那姑娘平静地问：“是因为我们不够红？”

    他把照片发过去，打了一行字：“有兴趣？”

    约好的时间过去两个小时之后，她看见陈立和另一个穿西装的中年人有说有笑地走出来，陈立把人送到电梯口，两人还客套地握了握手。

    她从没见过一个经纪人，做成她这样的。

    她当时想，苏倾那么一个娇弱小姑娘，能压得住他吗？

    陈立靠在沙发背上，叹了口气，没奈何地问：“你说怎么商量啊？”

    苏倾早晨七点就打车出门，已经在这栋大楼里坐了四个小时，前两个小时是在大厅里等。

    苏倾垂着眼：“今天迟了，来不及做饭了。”

    娱乐圈，人前的抛头露面，幕后的也得八面玲珑，尤其是经纪人。管接洽，其实就是谈生意的一种。她聪明是够聪明，就是太“生”了。

    苏倾说：“到楼下了。”

    苏倾走出大楼的时候，脸热的通红，这楼里中央空调暖气很足，不像他们那个没暖气的小小出租屋，除了她穿着毛衣，其他人都像是在春天一样。

    他想不通这样的女孩为什么不去做个舞蹈老师，或者读中文系，做一些文静符合她气质的工作。

    然后电话挂断了。

    顾怀喻打电话不先说“喂”，她也不说，一时间只听见他的呼吸声，停顿两秒，略微清冷的声音传来：“走哪儿了？”

    陈立的一口气卡在胸腔里，心里想，原来她懂啊。

    苏倾排着队，低头想从包里把手机掏出来，忽然有人撞了她一下，一个很高很壮的男人从她身前蛮横地硬挤进去，她被顶得退后两步，捡起了掉在地上的包，默然往他身后排去。

    这半年来，苏倾就像是个扫描仪，到处寻觅机会，有时秦安安半夜醒来，还看见她还坐在客厅台式电脑前一个一个记电话，或者在朋友圈里宣传广告，荧光屏幕映照她的脸上，眼睛里。

    苏倾没说话，她已经给顾怀喻打回去了，“嘟嘟”的长音只响了两下，他就接起来了。

    他这家公司，也多亏了发小的帮衬。缪云年轻，还在游戏人间，没结婚，身边女伴却从没断过。一起玩了这么多年，陈立借助职务之便，时常给他留心着不一样的女孩儿，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古代的太监，专门给皇帝选妃。

    苏倾知道，那样的话，又得同以前一样，演统共没有几句台词的小配角，等到播出来，说不定一个镜头也不剩了。

    她有一张能被人一眼注意到的漂亮脸蛋，他见她第一眼，还以为是哪个小明星自己来了。

    随后他站在电梯旁边的落地大玻璃前抽烟，显而易见的满脸疲倦，秘书踩着高跟鞋过去，说有约好的客人在等，他不耐烦地摆摆手，意思是不见。

    缪云看女人的眼光很刁，谈过□□，他嫌太涩；后来又找了性感小模特，腻了吃不下；圈里小有名气的女演员，嫌人肚子里没墨水，最近的一个搞古风文化的网红，缪云谈得意兴阑珊，评价是“里外两层皮”。

    陈立伸出食指和中指，从眼皮上移下来，眼前的姑娘还睁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他，面对这么个妙人，他的脾气出奇地好。

    “大老爷们插队呀？要脸吗？”一阵香水味扑面而来，有人伸手拉住了苏倾的手臂，女人踩着高跟鞋，比她高出半头，超短裙下一双铆钉过膝皮靴，包裹住了修长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