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迷雾之城（九）

孩子。男孩养在妓馆多有不便，四岁以前还能同母亲日日待在一起，容娘接客时，托付别的姐妹照顾一下。四岁之后，却是没法时时待在花折里了，容娘只得给他些钱，嘱咐他在太阳落山以后在外面逛，后半夜再悄悄从后门进来，在小房子里睡下，不要惊动其他客人。”

    她向后靠了靠，身上的痛楚又将她拉回现实，一把将他推下去，拉开被子盖住他，假意凶巴巴道，“快睡。”

    “睡吧，别折腾了。”她眨巴着眼睛望着

    他眉梢眼角带着艳色，嘴唇嫣红，黑水银般的眼珠里水光潋滟，诱人至极，只想引得人去一亲芳泽。

    “容娘待在‘花折’七年，见过她的人，都对她的样貌津津乐道，只是可惜她那样浑然天成的一张脸，隐在浓妆之下，没能昭显于世。”

    妙妙心里咯噔一下，一阵无端的难过，慢慢地拱到了他怀里，伸手搂住了他。

    “慕容氏听在耳中，万念俱灰，刹那间仿佛天地失色。”

    她忍不住含糊地呼痛。

    “慕容氏过了一段蜜里调油的日子，愈发美得惊人。”

    “陛下骤然被扰，慌乱之下拿茶杯砸他，那小儿不知是不是吓呆了，竟跪在地上不肯走，一番拉扯，惊动了榴娘。”

    “于是，榴娘没有把慕容氏的名字写上玉牌，也没给她起花名，辟了三层最豪华的东暖阁，锦衣玉食地供着她，是慕容氏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以示与过去划清界限，叫做‘容娘’。”

    他，突然发现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临桌人轻轻敲了敲碟子，笑道：“那还不简单，她独身一人还算抢手，带着个拖油瓶孩子算怎么回事？”

    “慕容氏决定抱着孩子离开无方镇，回自己的家乡，可路途漫漫，她走到哪里，哪里都不太安定，哪怕她戴着面纱，揣着匕首，一个窈窕的单身女人抱着个婴孩，也总是逃不开觊觎的眼睛。”

    “她的女邻居们，开始时还同情她，时间久了，便也视她为不详，镇子上开始有了谣言，说她水性杨花，在外与男人淫|乱，这才被夫君撇下，是个没人要的荡|妇。此名一出，慕容氏的日子过得更加艰难，好几次差点被人欺负，她挣扎叫喊了半夜，也没人来搭救她，身旁婴孩大声啼哭，引得邻院里的狗狂吠，好事者心里有鬼，吓得连滚带爬地跑掉，她才逃过一劫。”

    这荒诞的感觉，刹那间让她有些迷茫，刚才被睡的到底是谁？

    “可是‘花折’才是容娘的庇护之所，‘自由’于她，反倒是劫难，她带着孩子，在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榴娘也不肯答应再收她进来。”

    “妙妙……”他缠绵地唤，眸光迷离。

    “人情世故，她多半不懂，他一样一样慢慢教过来，便像是给一副未画就的美人图，点上了明亮的眼睛一样。”

    听说男孩子结束之后，大都没什么兴趣温存，她便趁着他起来点蜡烛的功夫，自顾自闭起眼睛，一个人安生睡了。

    凌妙妙红着脸抽了抽腿，想快点破坏掉这种诡异的虔诚美感，他便猝不及防地吻在了她脚背上。

    “为什么呀……”身后有人悄声问道。

    凌妙妙茫然望着他，这人看起来好像没羞没臊，全无下限。

    “慕容氏敛好衣服，挣扎着起来抱着孩子一看，不知发现了什么，当天便踏上返程，回了无方镇。”

    少年眨着眼睛，无辜顺从地看着她，侧脸极美。

    “榴娘对此事万分谨慎。一来，以慕容氏的绝色，必定是艳压群芳，超过了花折里所有的姑娘；二来，慕容氏多多少少跟她有份交情，她也不想亏待了慕容氏。”

    她心里一动，忽然无端想起说书老头形容慕容氏的话来。

    “干嘛……”她慌张地扭过身来。

    她撑着最后一丝理智给自己一遍一遍打气：合法夫妻，合法夫妻……

    柳拂衣奇怪道：“怎么了？”

    “唉……”厅内只剩下此起彼伏的的叹息。

    慕声觉得怀里的人真的变成了一朵云，软绵绵、热乎乎还能发出美妙声音的云，恨不得将她拆碎了揉进胸口，又怕她真的一下消散了，只好拿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

    夜色围拢下来，帐子里很快便暗了。他在外面点亮了蜡烛。

    “开始时只是一两个光棍邻居打她的主意，让她严词拒绝，呵斥几句，尚顾得面子，连连致歉退开。”

    “七年里，容娘的容貌一如往昔，似乎没有被时间影响，也没有染上风尘气，在权贵之间的名声越来越响，那一年，据说连先帝陛下也惊动了，借微服私访之名，一睹容娘芳容。”

    “榴娘见了慕容氏，给出的第一个建议，便是让她去把襁褓里的孩子溺死。”

    “容娘，蓉娘……“她嘴里默念着，摇了摇头，陷入了深深的沉思，“没什么……”

    他身上披着衣服，睫毛在灯下凝着一点微光，低头吻着她裸|露的小腿，柔光勾勒出他发丝的轮廓，简直美得像是一副名家画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