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手上捏着的符纸肉眼可见地迅速变薄,两只收妖柄在黑云中穿梭来去。
梆子声响。
这一个还不够,她冷静而盛怒地往黑云深处走,捋下手腕上另一只收妖柄,也砸了过去。
妙妙脸颊红扑扑的,赧然挣开他,忍着手臂的酸,扭头着急地跑掉了:我想小解……”
慕瑶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不吃,你拿开!“凌妙妙冲着兔子发火,又觉得气不过,就着他的手,照着兔子屁股狠狠咬了一大口,边用力咬边委屈地骂:“你有病。”
火花精准地落在绸带绳结上,连妙妙的衣服都没碰到,缚得紧紧的绸带瞬间滑落了。
少年的身影在黑云之下若隐若现,脸色发红,额角青筋暴起,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
心脏发疯似的狂跳着,手,步子和嘴,她都不敢停,似乎一停下来,他们两个,就会再无翻身之力。
他顿了顿,随即将茶盏送到她唇边。
茶杯在慕瑶指尖转动,她靠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空荡荡的两个座位,有些疑惑:“他们俩……今天还打算来吗?”
不单不尊重她,还不尊重整个女性群体,靠力量优势制服她,什么人呐!
“慕容氏临盆在即,沉浸在幸福里,全然没想到,她美满的生活即将四分五裂,以后的桩桩件件,都使得她远远偏离原来的人生。”
“……”慕声撒了手,漆黑的眼珠无辜地望着她,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妙妙就像笼里的小鸟儿,就着主人的手臂啄几滴甘泉,差点憋屈成一只火鸟,在他手心里炸毛。
她扔出了最后一片符纸,几乎隔着黑云站在了慕声面前。
她感到耳根火辣辣地痛,背后瞬间冒了一层热汗,脚步却没停,在这三四秒的时间里摸遍全身,掏出了来这个世界积攒下来的所有符纸:这其中有柳拂衣送她的,慕瑶送她的,还有慕声原先留下来的,足有板砖厚的一沓。
凌妙妙咬着唇,无力地靠在椅背上,望着头上房梁:“我想喝水。”
是……为了他吗?
慕瑶和柳拂衣对视一眼,竖起耳朵听。
她甩得越来越快,手臂很快失去了知觉,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剧烈跳动的心脏则是核心的发动机,源源不断地输送着可怕的能量。
小打小闹的骚扰,水鬼终于玩够了。她铭记着血海深仇。这次是猝不及防、出手怨毒、一举便要致对方于死地的偷袭。
凌妙妙脚下一热,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水,拖在地上的裙角浸湿了一圈。
他顿了顿,深陷在眼窝中的浑浊眼睛,流露出浓重的悲悯:“五天后,赵公子独自一人踏上了返回长安的航船,头也不回地,将慕容氏永远地留在了无方镇。”
太阳西偏,酒肆成排的灯笼次第点亮,花折的大厅里很快坐满了人,小二在席间穿梭忙碌,桌上的珍馐一道一道增加,迅速摆满了。
她气急败坏地想。
不择手段,他非死不可。
凌妙妙扭过头不理他,手指烦躁地拨弄着裙摆,心里后悔极了。
女孩额发湿透,两颊发红,一双眸子亮得似灼灼星火,安静地睨着他,气喘吁吁地冷哼:“不用谢我,我很早以前就想打死她了。”
“我们先前说过,赵公子是高门大户的公子爷,他愿意隐居在远离长安的无方镇,辞了大好官职,摒弃身份,告别挥金如土的生活,家里人却不肯放任他这般碌碌一生,当下便带着人坐船跑来无方镇寻他。”
片刻之后,他果然向她走来,俯身抽掉了她身上的绸带,凌妙妙还没来得及窃喜,便听得他平静地在她耳边道:“我抱你去。”
桌上那收妖柄明晃晃地放着,刚才他为了绑她卸下来,还没来得套回去;慕声的收妖柄,一只在她手腕上,一只搁在桌上,他此刻空手接白刃,连个趁手的武器都没有……
黑云斜压,劲风猛地扫在她脸上,像是谁打了她一个耳光。
慕声抬眸:“嗯?”
妙妙故意将他使唤来使唤去,绕着小小一间房来回跑了一刻钟,他依然没有不耐烦,反而愈加兴致高昂。
他近乎蛮横地抱着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身子在微微发抖。
她不分门类,照着水鬼的脸,五张五张地往出飞,像是照着靶子在远处狠狠扎飞镖,“啪啪““啪啪”“啪啪”,那靶子钝得很,若是扎得不够用力,就要脱靶了。
那火花炸了一下还不算完,从她身上滚落到了地下,在地上连续炸了四五下,一直炸到了门口,好似一个焦急的小精灵,着急火燎地引她出门。
“赵公子的姐姐果真安生了一个月,一个月后,她只派了一个方士,上门与赵公子说了一炷香的话,随后离开。”
他仰头看人的时候,瞳仁和上目线的角度恰到好处,藏起了所有的爪牙,只剩单纯无辜的美,恨得人牙痒痒。
收妖柄开始在空中嚣张地飞舞起来。
一枚白森森的头骨咕噜噜滚落在地上,裸|露的牙齿枕着满地水渍,空洞洞的眼眶斜对着地面,似乎在不甘地望着尘世。
手臂放下来,瞬间酸软得抬不起来了,她额头上冒了一层冷汗,伸手托住了小臂。
“……”妙妙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她顿了顿,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冒,只觉得头重脚轻,捡起桌上的收妖柄,毫不犹豫地砸了过去。
凌妙妙吃完了苹果,冷静了一下,放低了声音:“子期,你放开我,好好说。”
她这模样……真是可爱极了。
刚才那个任性的火花,令他错失了自卫良机,整个人被黑云压到了墙角,连炸火花的余地都没有了,在这种索命的攻击中,只得徒手飞速拉住水鬼掐他脖子的手,单凭肌肉的力量与妖物抗衡。
“……“她眼中的雀跃骤然折成了滔天愤怒,往后缩去,“我不想去了,你走,快走!”
为他带来的无尽虚名与财富的故事,毕竟是已故之人不堪回首的血与泪,却被他肆意讲出来,供后世之人消遣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