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声没有去追,他漠然望着几人奔逃的身影,又垂眸望着脚下裂隙,神色复杂。
这次不是夸大其词。
“阿姐……下面危险,别下去……”
慕声目眦尽裂,因此恨她入骨。
“慕公子难道不知道,正派以反写符为大忌吗……”
端阳双眼血红,狠狠地推了他一把,如同发狂的小兽:“你才不能活了!还不给我掌嘴!”
这里的住民遭遇横难,暴尸荒野无人悼念,亡灵心中怨念,聚拢在一起,凝成了幻妖极恶的核心。
幻妖跳下了裂隙后便消失了。如若地下是幻妖的家,那裂隙便是幻妖家的门。一只大妖抢了宝物回了家,却不关门,难道是专等着人上门讨债吗?
非但阿姐一意孤行跳下了裂隙,旁边的凌妙妙也跟着她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两个人的身影,转瞬间全部消失。
几秒钟的功夫,像下饺子一样刷刷下去两个人,半晌了,却连个到底的声响都没有,这裂隙仿佛地狱张开血盆大口,来一个吞一个,尸骨无存。
慕瑶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可是她此刻顾不上生死,只是望着裂隙,绝望道:“拂衣在下面。”
慕声听到喊声,难以置信地一望,浑身血液结成了冰。
幻妖,山灵水秀的泾阳坡天生孕育,与半路出家的妖物邪物都不同,是上天眷顾的强者。倘若一切没有变故,她或许会成为林中精灵。
“不好……”两个方士抬头,眸中映出诡异的红光。
凌妙妙眼疾手快,一把将慕瑶推了下去,犹豫半秒,随即拽着她下落的衣角,紧跟着她跳了下去,高喊道:“慕姐姐等等我,我也要去救柳大哥!”
“哎慕姐姐!“妙妙一把拉住她,压低声音飞速劝告,“慕姐姐,你冷静点……”
端阳坐在裂隙旁边哭得肝肠寸断,身后四个方士老头面面相觑,苦着脸,不知如何劝解,许久才小心翼翼道:
可是妙妙的任务不许她再等下去了,是成是败,在此一举。
这就是她在四分之三阶段的任务:她要在慕声眼皮子底下,把他最爱的姐姐推进裂隙里去。
妙妙的心提到嗓子眼里。原著写到这里,总是藏匿于阴暗角落的捅刀小能手凌虞再次出现了:她误以为柳拂衣已死,伤心欲绝,悲伤霎时转化成恨意,把还在迟疑的慕瑶一把推下了裂隙,自己跑进了树林。
“帝姬千金之体……“四个穿道袍、蓄长须的方士对视几眼,咬牙齐齐跪下,“地裂之下妖气浓重,恐为魔窟,帝姬若是以身涉险,我等万死难辞其咎……”
原著里慕声百般阻挠慕瑶下裂隙,是因为他对柳拂衣的生死漠不关心,自己不救,也私心不想让姐姐去救,二人激烈争辩,才给了凌虞可乘之机。
“殿下,那柳公子已被掏了心,眼见是不能活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慕声慢慢低头,长长的眼睫垂下,望着脚下漂浮的几张沾了他血的符纸,慢慢勾勒起一丝无谓地笑。
端阳怔怔地望着慕瑶的脸,那双琉璃瞳如宝石般澄澈,眼角下一颗泪痣,清冷美艳。她话语虽轻,却不容辩驳。
“阿姐!“慕声在众妖的包围中抢了个空隙,隔空叫住了慕瑶,他额上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脸色惨白,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从水缸里捞出来的,他双目发红,“阿姐……别下去,那下面……那下面可能是阵!”
连她……也不会。迷迷蒙蒙中,他听见女孩儿脆生生的声音对他喊“保命要紧”,才有了杀出重围的底气。她默许他放纵沉沦,容忍他做旁人不能容忍之事,对他还有一丝一毫他贪恋的关怀,可是临到生死关头,却是为了柳拂衣跳下不知生死的万丈深渊……
几个方士觉察到眼前人的状态不对,脸色如临大敌,审时度势地慢慢向后退着,仿佛赤手空拳的人面对一只饥饿的猎豹。
佩云说:“既然不能让柳公子放弃捉妖,那殿下便支持他的事业,助他一臂之力,也算是还他先前救命的恩情。”
转瞬之间,心中天崩地陷,旋即,他勉力维持的防御圈被攻破了,万般攻势如几丈高的海啸,兜头盖脸而来。
端阳帝姬深以为然,当即从钦天监中点了四个最厉害的方士,一路舟车劳顿赶来,想助柳拂衣一臂之力。
——那是淬了毒的美丽和无辜,谁贪看一眼,便要以死为代价。
妙妙心里一顿,来了。
当时,柳拂衣胸前一个血洞,面如金纸,毫无生气。
裂隙旁边,一时间聚拢了七个人,拥挤地混成一团。
脑中一片空白。
寻了个机会,拉起挣扎的端阳帝姬,一记手刀将她劈昏,扛在肩上,转身撒腿便跑。
妖物的厉声尖啸骤然齐声响起,惨烈无比,几乎要将夜幕撕穿。
她恨恨地望着地上跪着瑟瑟发抖的几个方士的脸,觉得他们就像是纸老虎,吃着皇家俸禄,遇事却胆小怕事,全然靠不住,指着他们的鼻子喝道:“你们不是长安城里最厉害的方士吗,怎么连一个裂隙都不敢陪本宫下?”
没有强劲的对手,就没有精彩的剧情。原著《捉妖》写到了泾阳坡尾声一节,就是一个小高潮——柳拂衣为幻妖所伤,被她挟持着跳进了裂隙,生死不明;慕声被妖物围困,与此同时,似乎还嫌场面不够乱似的,加入了匆匆赶来的端阳帝姬。
旁边的端阳帝姬还在和方士争执:“我凭什么不能下裂隙?”
他慢慢落下地面,眸中戾气暴增,清明和混沌反复交替,似乎一会儿是漆黑的夜,一会儿是起着大雾的白天,忽而茫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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