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大地裂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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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湿热的血，淅淅沥沥，顺着他的衣袍流下去。

    主角团放轻脚步靠近，沿着草丛中铺好的石板路来到制香厂前。

    慕瑶严肃地点点头：“这些尸体身上所有的怨气已经被吸走，便一丝活气也没有了，这样的尸体，与地上的落叶和尘土没有分别，轻易便可瓦解。”

    一个没注意，慕瑶已经满脸严肃地走上前去，径自推门进了屋。

    看守炉火的隐约可见是个年迈的老妇，她迟钝地低下皱纹密布的脸，嘴里嘟囔着什么，似乎在抱怨这些灰尘弄脏了地面。

    侧躺着的十娘子睁开眼睛，脸色灰白似鬼，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这是什么？”妙妙瞠目结舌。

    “请问……”

    她扶着额头，天旋地转地走着，像一个酩酊大醉的人左摇右摆地走在街头。

    宝石般的黑眸里闪烁着冰冷的酷虐，她慢慢地牵拉嘴角，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柳哥哥，谢谢你一路抱着我。”

    走廊里空无一人，月光微弱至极，她几乎坐在浓重的黑暗中。

    慕瑶跑得越来越快，身后跟着妙妙和慕声，三人几乎是拔足狂奔，远远地看见了树丛背后柳拂衣抱着小女孩的身影。

    李准曾经说过，他的制香厂生产香篆，不单要用最好的檀香树皮，还要加入安神静心的中药，眼前这些药，想必是需要整宿熬制以备翌日使用的。

    她的声音有些抖，身旁的慕声突然站得离她近了些，几乎是贴在了她身边，一眨不眨地观察她的脸。

    柳拂衣面色警惕，双眼紧紧盯着前方的灯火，将手指贴在唇上，无声地比了一个“嘘”。

    凌妙妙点点头，心中感慨，浮舟的世界设定真是天马行空啊……

    慕瑶已经站定在燃烧的火炉前，定定盯着她。那老妇守着炉子，似乎浑然没有觉察到来人，还在不断地弯腰从地上拢起多余的骨灰，撒进砂锅里，动作迟缓而机械。

    月色从窗口透出来，如冷霜般打在墙上，一只纤细修长的手颤抖着扶着墙壁，随即是一个高挑丰满的身影，她弯着腰，跌跌撞撞地扶着墙靠近房门，每走几步便要停下来，气喘吁吁。

    慕瑶的脸色刹那间煞白，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慕声身形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几乎瞬间移动到了柳拂衣身边，依然晚了一步。

    ……他们居然将死人的怨气吸走了！

    “呼……呼……”她一路走，一路喘着粗气，面容灰白，分离的双眼凸出，布满了血丝。

    香篆里的骨灰，原是这么来的……

    此处距离制香厂还有十几米距离，那些诡异的景象看不真切，还有几丛矮树作为遮蔽，进可直入制香厂，退可远观防身，是个较为安全妥当的地方。

    那一团乌云似的黑气，转瞬分成了四五股飞速消散在空中，露出工人们的脸。灯下，那几张脸面无血色，鼻孔处还惨存着几缕未散的黑气。

    慕瑶跟了几步，双目在月色下闪着亮光：“看看他们去哪里。”

    她仿佛一个溺水的人，挣扎到了岸边，贪婪地呼吸着久违的空气。

    慕瑶补道：“拂衣在这里等吧，看顾好楚楚，别吓着了她。”

    飞扬的尘土带着草根、泥屑一起堆成了一座小山丘，未几，地上被挖出一个大坑，挖土的工人们飞速地扔掉铲子蹲下身来，七手八脚地从里面抬出了什么。

    “阿准……楚楚……”她唤着，终于可以发出声音，她扶着墙站起来，没有注意地上几点闪烁着浅浅的银光。那几个点，恰好连成一个圈，圈内丝丝缕缕的光线若有若无，像是捕鱼的网，又像是看不到底的深渊。

    柳拂衣点点头，看着慕瑶嘱咐道：“你们小心。”

    “……”

    七杀阵是捉妖人呕心沥血发明的手段，专为大妖准备，妖气越重，困得越紧，七步之内必杀其锐气，不可能对十娘子毫无反应，除非……

    工人将地上白骨拢成好几堆，几个人用下袍兜着站了起来，像兜水果一般轻松地兜了回去。

    慕瑶冷静地转过脸来，一左一右往外推着紧跟在后面的慕声和妙妙，压低声音：“这些确是白天在制香厂劳作的工人。他们都被人控制了，我们走。”

    甫一出门，果然又有几个人兜着新的骨头残渣进门了，匆匆的身影与他们擦肩而过，就好像不存在于同一个时空。

    不远处，三三两两聚拢的工人，无声地挥舞着铁锹，一朵朵暗淡的红灯笼摇曳着，墙上地上充满纷乱的影子。

    她脚上绣鞋掉了一只，狼狈不堪，光着一只脚，拖着裙摆，无声踏入了那一个圈，喊道：“阿准，你们在哪里？”

    灶膛里的骨头越堆越多，烧成的灰尘越堆越厚，不一会儿便塌了下去，粉末从缝隙里跌了出来，洒在了地上。

    ——这实在是挑战现代物理。要知道，即使是火葬场焚化炉，也至少是从两百摄氏度开始升温的，要想将坚硬的人体骨骼焚化，至少需要将近一千度。

    妙妙头皮一阵发麻，紧跟着慕瑶闯进了屋里。

    窗外夜色清寒，照得屋内一支细细的蜡烛愈加惨淡。

    柳拂衣正紧皱眉头，方才，布在十娘子房门口的七杀阵传来感应，有人毫发无损地踩过了阵。